既然錢學森能抵5個師,為何美國放他回國?中國提出的籌碼太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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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10月8日上午,從大洋彼岸美國啟程的“克利夫蘭總統號”客輪在海上漂泊近一個月後,來到了中國香港。船上名流眾多,唯獨一人備受關注,他每到一個地方,國家相關部門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出事。

這個他不是誰,正是彼時便被美國人譽為“空氣動力學領域領頭人”的錢學森

不僅國人,就連錢學森也擔心自己的安危。從美國回來的路上,他提心弔膽,“克利夫蘭總統號”的每個停靠點都沒有離開船隻一步,生怕離開了這個“美國領土”,就會一輩子再也回不到祖國的懷抱了。當順利在香港下船並通過香港來到深圳後,他才舒了一口氣。

錢學森回國不久,美國越想越不對勁,尤其是美國海軍副部長丹尼爾·金貝爾,他後來氣急敗壞地說:“放錢學森回中國是美國做過的最愚蠢的事。”這一句話,後來也就演化成了著名的“錢學森能抵5個(美國)師”的傳言。

那麼,錢學森真的那麼厲害,“能抵5個師”,以至於讓美國人對放他回來的事追悔莫及嗎?

事實證明,錢學森還真的值“5個師”,更確切地說,他比“5個師”還不知要厲害多少倍。回到祖國懷抱前,他在美國就已經是相當成功的人士了。

自他在1949年成為加州理工學院教授後,他便贏得了他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三大收穫:事業有成、功成名就、家庭美滿。

事業和名譽方面,有人認為,在加州理工學院的那一段時間裡,錢學森的名譽就和他的導師馮·卡門不相上下了。

馮·卡門可不是一般人,他後來被評為20世紀最偉大的航天工程學家、“航空航天時代的科學奇才”等,可想而知,錢學森那時在美國的地位有多高了,至少在美國科學領域深受歡迎。

事實上,除了在業內深受關注,在業外,錢學森的一些報告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深得美國人的青睞。

1949年12月,美國火箭協會召開年會,錢學森以軍方顧問、古根海姆噴氣推進中心主任、加州理工學院“戈達德”教授等多重身份受邀參會。在年會的報告里,他闡述的“洲際運輸火箭”及“火箭載人”等新鮮概念,引起了媒體的關注,《紐約時報》、《時代》等美國主流媒體爭相報道。

通過報道,美國民眾紛紛在討論“藉助這種形狀酷似削尖了的鉛筆的未來交通工具,人們將可以在一個小時內從紐約飛到洛杉磯”這樣聞所未聞的新鮮話題。

可以看出,錢學森那時非常成功,在美華僑圈子裡混得非常不錯。

家庭方面,錢學森過得簡直如小說里的男主角般精彩。

錢學森1911年生,到1949年,他38歲,剛好來到了“不惑之年”,但那時候的他看起來卻仍然還像只有20多歲的樣子,樣貌俊俏、為人謙和,個人魅力無窮。

他的個人魅力足以吸引他人,他與蔣英的組合,更是增加了這一份吸引力,令人羨慕不已。

蔣英是著名的高音歌唱家,優雅而美麗。一位經常與錢學森往來的人在給馮·卡門寫信時,曾忍不住誇讚說:“我們都愛上了錢夫人!”

一個郎才,另一個女貌,這樣的組合是最理想的。正因為他們兩人都充滿了魅力,這讓他們成了與自己有關聯的社交圈子裡的中心。在這個圈子中,既有來自清華上海交大等華人華僑,也有加州理工、噴氣推進實驗室等美國友人。

每當錢學森將這些好友聚集起來的時候,錢學森都會親自為他們下廚,為了聚會而準備了一天工作的蔣英則安靜坐在一旁,幸福地看着錢學森忙碌……

事業有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家有嬌妻、賓朋滿座,錢學森這樣的成就和日子,正是許多人終其一生都夢寐以求的。

然而,時間來到1949年後,錢學森的事業和生活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不復從前。

1949年發生了許多影響世界格局的大事。8月,蘇聯成功爆炸第一顆原子彈,成了繼美國之後的第二個擁核國家;10月,新中國成立,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了。

就這兩件大事而言,其結果就是讓中美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錢學森也察覺到了這一些變化,在給好友馬利納的一封信中,他既興奮又有些迷茫地說:“東方的形勢變化非常快,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樣。但或許,沒人對自己的未來有把握。”

可見,錢學森那時已將個人前途命運和祖國未來聯繫起來了,開始考慮回國的事。

這就不得不讓人疑惑,他放着美國的舒服日子不過,怎麼就擔憂起祖國和個人命運了呢?換做其他人,他們大多會選擇置之不理,美國導彈領域的權威級人物——林樺,就是這方面的典型。

只不過,林樺這樣的人能和錢學森相比嗎?

有人說,錢學森的搖擺,是在1949年5月閱讀一封信後才開始的。

這封信來自中國,是時任香港大學教授的中國共產黨員曹日昌教授所寫。

有趣的是,那時候曹日昌與錢學森從未有過往來。曹日昌給錢學森寫信,主要還是聽從組織的安排。

這就是說,即將贏得全國勝利的“紅色中國”主動向錢學森拋去了橄欖枝。

在信里,曹日昌對錢學森說:“全國解放在即……如果您在美國的工作能夠離開,很希望您能很快回到國內,在東北或華北領導航空工業的建立。”

依據信件的格式和曹日昌錢學森兩人素未相識這一背景來看,這封信的話語雖然講得很誠懇,但不可避免讓人聯想到“群發”這個可能,錢學森收到這封信,其他在美的傑出華人華僑也許也收到了。唯一不同的是,錢學森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有的人則要麼擱置,要麼直接扔進垃圾桶,生怕被人發現。

就在曹日昌給錢學森寫信不久,錢學森又收到一封父親寄來的信,錢父主要的意思與曹日昌是一樣的。錢父在信里說:“生命仰有根系……兒生命之根,當是養育汝之祖國……是報效養育之恩的典喻,望兒三思。”

錢父深明大義,教子有方,他也希望兒子能夠成為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而不是一個數典忘祖的“假洋鬼子”。

前有中國共產黨的邀請,後有父親的諄諄教導,這讓錢學森更加用心思考個人前途命運和祖國未來這件事。

事實上,不必父親提醒,錢學森早已心中有數,在美留學和就業期間,他都在為以後報效祖國做準備。他曾不止一次地說:“我在美國那麼長時間,從來沒想過這一輩子要在那裡待下去……”

通過這句話,可以看出他那時候的想法和錢父是一樣的——生命之根在“養育汝之祖國”,非人人嚮往的美國。

錢學森不是空說,也不是空想,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一切。

日常生活中,在美的許多華人華僑都拼了命存錢,為的就是能在晚年的時候留在美國享清福,錢學森的工資雖然高,但卻“一塊美元也不存”。

在後來的回憶中,他對這個舉動進行了解釋,說:“因為我是中國人,根本不打算在美國住一輩子!”

在美國生活不留後路,在學習方面,他主要做了兩手準備:一是拚命學習對祖國建設有用的知識;二是收藏了大量的書籍和資料,為將來建設祖國做準備。

正是在這樣的努力下,他才取得了驚人的成就,成了美國乃至全世界的“空氣動力學領域領頭人”。

只不過,他的這個成就,也成了他回國最大的羈絆。

1950年6月,第2個孩子出生後,考慮到長途奔波會影響到孩子,錢學森萌生了回一趟祖國的想法。

但他只是想一下,就馬上觸動到了美國政府的神經,讓他們變得敏感起來,他們開始對他“採取措施”,他的回國之路也就變得艱難起來。

6月6日,天空一直陰雨連綿,兩名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闖進了錢家,找上了錢學森。特工來意很簡單——審查他是不是共產黨員,又或者是否加入過美國共產黨

他們這樣明目張胆的行動,主要依據是錢學森在加州理工學院里的幾個好友都是美國共產黨;再者,美國共產黨帕薩迪納支部122教授小組在加州理工學院化學助理威因鮑姆家裡秘密集會時,錢學森也參加了,而且與美國共產黨名單中的“約翰·M·德克爾”這個化名扯上了關係。

針對這些證據不全的“指控”,錢學森當然一一否認,並拒絕出賣任何一個朋友。他這麼做了後,不僅沒能擺脫嫌疑,反倒是受到了更多的猜測。

馮·卡門和加州理工學院院長杜布里奇都說:“由於錢拒絕揭發自己的朋友,引起了聯邦調查局的懷疑!”

這就打臉了許多人,說什麼“科學無國界”,當真正涉及到政治問題的時候,就連美國本身也會對在自己管轄範圍內的科學家毫不客氣下重手。

聯邦調查局特工對錢學森這次的調查,並不是在1950年6月突然進行的,而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美國政府美其名曰:“忠誠調查。”

可以看出,美國人從來就沒有信任過錢學森。

據資料顯示,美方最早對錢學森的“忠誠調查”從1942年陸陸續續開始,到1946年、1947年時,調查的範圍更廣、涉及人數更多、次數更加頻繁、得出的報告也非常多。

美方這樣對待錢學森,主要是他在美國發揮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二戰結束初期,錢學森曾追隨導師馮·卡門到歐洲去考察,之後完成了美國當時制定的航空規劃——《邁向新高度》的許多重要篇章,逐漸在美國打響名氣。

獲得榮譽的同時,撲向錢學森的還有各種猜測和懷疑。

為了了解錢學森的“忠誠”,美國中情局、司法部等核心部門幾乎調查了錢學森的“祖上三代”,並對他的老師、同學、同事、上司、愛人,乃至房東等也都查了個遍。

到1950年,反對共產主義和共產黨的麥卡錫浪潮席捲全美,美國的“清共”運動進入了癲狂的階段。

因為這些,各種“忠誠調查”也由暗地裡搬到了明面上,掀起了美國版的“白色恐怖”,不僅錢學森,就連愛因斯坦、“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等這樣的美國科學界“頂流”也受到了懷疑,引得包括科學界在內的美國各界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美國特工闖進錢學森家前的1950年5月18日,美國陸海空三軍便召開了人事安全會議,主要議題包括研究錢學森的問題,就在特工闖入錢學森家的6月6日當天,三軍決定吊銷他的一切有關涉密研究的許可證,讓他無法再參加美國相關的科學研究。

錢學森在1942年12月就獲得涉密許可證,他噴氣推進實驗室里90%的項目也都屬於保密的範疇,這就意味着,他在美國已經完全被束縛了拳腳,前途隨之受到影響。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自己的研究為驕傲,美國的這種想要加以利用但卻極度猜測懷疑的做法,讓他感到羞憤不已,對美國政府很失望。

受辱10天後,錢學森在6月16日發表了一份聲明,說“最初受歡迎的地位不復存在,一股疑雲籠罩在頭上”,並決定“接下來唯一能做的最紳士一點的事就是離開這裡”。隨後,他向相關單位和部門提交了辭呈。

接下來的幾周里,國際又發生了許多大事件,讓錢學森更加堅定了回國的想法。

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6月27日,美國政府決定以武力方式阻撓人民解放軍解放台灣,派出美國第七艦隊進入台灣海峽,強行干涉中國內政。

這些事,讓錢學森憤慨的同時,也感覺到必須回國了,不然將無法回國。他的密友、“紅色科學家”羅沛霖也有同樣的擔憂。於是,他們加快了答辯的步伐,並在答辯結束當天就一起前去購買回國的船票。

經過各種考量,他們發現8月31日從美國出發的“威爾遜總統號”美國郵輪是回國的最佳選擇。可是,羅沛霖是學生,當場就買到了船票,票錢還是錢學森出的,錢學森自己就沒有那麼順利了,他是教授,必須徵得移民局的同意。

果不其然,移民局沒有同意錢學森回中國。

這難不倒錢學森,他想到了先去加拿大、由加拿大轉香港再回國的計劃,準備“曲線回國”。不久,他預訂了8月28日前往加拿大首都渥太華的機票,並順利購得。

可就在這個關節眼上,錢學森犯了中國文人的“風骨病”,想要以君子的姿態離開,不想偷偷摸摸消失。

他在7月29日給美國國務院發出了一封正式決定回國的信函,但就是這一信函,讓他的歸國之路變得曲折起來。

對錢學森這種與共產黨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才,美國政府哪能輕易放他走呢?

就連加州理工學院院長杜布里奇都說:“這簡直是再荒謬不過的事,一個偉大的火箭及噴氣推進專家,在這個國家裡,無法在他所選擇的領域中得到工作的機會,因而逼使他回到紅色中國,讓他的才幹在共產黨政權中施展……”

其意思已經相當明了,就是想讓錢學森留下來為美國賣命,並對美國政府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議和憤慨。

在杜布里奇的影響下,美國政府開始動搖,決定在8月23日召開聽證會,重新討論錢學森的問題。

面對這個極有可能是“鴻門宴”的聽證會,錢學森不以為然,堅持君子風範,對羅沛霖說:“要回國,就要正大光明地回,不能悄悄離開!”

為此,他親自從洛杉磯出發,到華盛頓去等待聽證會召開。

杜布里奇出於對錢學森涉嫌參加共產黨的問題的考慮,建議錢學森去找美國海軍副部長丹尼爾幫忙,認為丹尼爾會讓他“恢復清白”。

丹尼爾與錢學森是老朋友,錢學森後來的學生鄭哲敏在介紹他們的關係時說,錢學森參加“火箭俱樂部”以及和美國軍方合作的過程中,就與丹尼爾相識,他們的往來很密切,丹尼爾甚至是錢學森的“粉絲”。

據此,杜布里奇的建議可能是對的。

可是,杜布里奇的出發點只是幫助錢學森證明清白,然後讓他恢復在美國的工作,並不是想幫他回國,那麼作為朋友,丹尼爾會幫錢學森回國嗎?

一見到丹尼爾,錢學森就傾訴自己遇到的種種不公,丹尼爾對此非常同情,可一聽到錢學森想要返回中國,他就迅速變了臉,暴露出了美國政客的面貌,毫無交情可言。

丹尼爾反覆對錢學森說:“你不能走,你太有價值了!”

對於還錢學森清白的問題,丹尼爾還不敢下結論,也不敢太深入牽扯其中,所以避重就輕、打太極拳般對錢學森說:你可以在美國安心做一個數學家!

顯然,丹尼爾與杜布里奇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都希望錢學森繼續留在美國,哪怕是不搞科學研究也要留在美國。

到這裡,錢學森還沒發現自己找錯了人。之後在丹尼爾的暗箱操作下,他差點就丟了性命。

丹尼爾不僅不幫錢學森,還讓聽證會不斷往後延遲,以至於讓錢學森的華盛頓之行一無所獲。

距離飛機開往香港還有5天時,錢學森還沒有等來想要的結果,迫於無奈,他只能返回洛杉磯。就在他返回的路上,各種壞消息接踵而至。

錢學森剛來到洛杉磯機場,美國移民局官員就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他們冰冷地拿出一張限制出境的公文,告訴他:“禁止離開美國!”

張現民後來調查發現,這就是丹尼爾搞的鬼,錢學森剛離開他的辦公室,他就打電話告訴美國司法部:決不能讓錢學森離開美國!

限制錢學森出境只是美國政府做的第一步措施,他們接下來還對錢學森做了許多限制,包括軟禁他和對他加以酷刑。

被限制出境後,錢學森退了票,可他的行李卻拿不回來了,它們已經先行一步被美國政府扣押。

但這件事,錢學森也是一無所知,還是夫人蔣英在報紙上發現的。

8月25日,蔣英讀報時意外發現錢學森的行李已經被以“運往中國的機密文件”的罪名扣留了下來,這還沒完,美聯社合眾國際社進一步散播消息,稱錢學森就是潛伏在美國的“間諜”,給錢學森扣了個大帽子。

錢學森的行李重達800公斤,裝了8個大木箱,包括書籍、傢具、收音機、鋼琴、洗碗機等。這些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可美國海關、聯邦調查局、空軍情報局、美國國務院等官員接連前來調查行李後,卻發現了不同之處,查出了行李里夾雜有學術報告、政府文件和行業報告等東西。

這些東西正是錢學森“間諜”罪名的“證據”,但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查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內容,就過早下了“間諜活動”這個定論。

有了“罪名”和“證據”,美國政府接下來採取了常用的措施——抓人!

1950年9月6日下午,移民局的兩個工作人員闖進了錢家,正式將錢學森逮捕。接下來,錢學森來到了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9月7日,美國司法部將錢學森轉移到了洛杉磯南邊的特米諾島拘留,並在這裡對他進行了非人的虐待。

蔣英後來說,錢學森被關押的15天里,每天24小時都被探照燈對着臉照,每隔10分鐘還有看守人員打開笨重的、發出令人煩躁的噪音的大門,往裡面窺望,生怕他逃跑了。

這樣折磨下來,錢學森的睡眠深受影響,神經高度緊張,幾乎以每天1公斤的速度在消瘦,他最終被放出來時,已瘦了十多公斤,並喪失了發聲的能力,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恢復過來……

錢學森能從特米諾島活着走出來,並不是美國政府發善心,而是杜布里奇等人極力聲援、製造輿論,並花費了1.5萬美元的保釋金,他才能離開那裡。

說到底,還是那1.5萬美金起了作用。

以當時美國政府對美國共產黨人或其他無故被押人員的保釋規格,錢學森的這個價格算是最高的,高得離譜,哪怕他不是共產黨且沒有什麼罪,也要交這筆錢。

錢學森出來後,美國政府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們規定他每月必須向洛杉磯移民局彙報行蹤,否則警察將上門“拜訪”。

當錢學森在美國的這些遭遇傳到國內後,周總理高度重視,指示外交部對美國發聲,譴責他們的非人道主義行為。然而,因為當時兩國都在朝鮮戰場上打得火熱,這一份聲援並沒幫到錢學森。

接下來的日子裡,國家一直想方設法幫助錢學森回國,錢學森也一直在等待機會。這一拖,眨眼就過去了4年,直到1954年才迎來轉機。

為解決朝鮮問題和印度支那和平問題,中、蘇、美、英、法以及相關國家不約而同走上談判桌,於1954年4月至7月在日內瓦召開了一次規模宏大的會議。

會上,有關釋放戰俘和釋放在美中國留學生回國等議題格外引人注目,也格外吵得激烈。

儘管在會議之前和會議過程中,美國極不情願同中國代表接觸,並表示出不承認新中國政權的姿態,但率領中國代表團去參會的周恩來是何許人也?他沒有因為美國代表的責難與故意為難就亂了方寸,一直把握談判的節奏。

明面上美國人“不想搭理”中國代表,可暗地裡他們的態度卻沒有這麼倔強。他們請英國駐華大使杜威廉來做中間人,讓杜威廉前去拜訪周恩來,打響中美談判的第一槍,然後直接攤牌想要接回朝鮮戰爭期間被俘的美軍飛行員、從事間諜活動的美僑民以及地面部隊戰俘等想法,已完全沒有了超級大國的強硬態度。

看到美國人有求於我,並主動示弱,周恩來把握時機,來了個順水人情,提出釋放錢學森等在美中國僑民和留學生回國的要求,表示美方只要願意放回他們,那有關美方的要求便可以考慮一下。

不久,周恩來讓外交部辦公廳主任、中國代表團秘書長王炳南出面,讓他直接去和美國副國務卿約翰遜談判。

談判從6月5日開始,直到21日才結束,斷斷續續進行了四次,全都圍繞戰俘和中國在美人員的問題來談。

王炳南依照周恩來的要求,直接提出了以中國在美人員換戰俘的想法,但是強調,中國必須對戰俘“進行審判”,然後再“根據他們的表現可以考慮減刑或提前釋放”。

為表示誠意,為了讓錢學森等人儘早歸來,我方對這一系列談判非常重視,並在日內瓦會議閉幕後的第二天,即7月22日,與美國代表進行了領事級別的會談。

會上,我方代表當場宣布願意先釋放4位美軍飛行員,以此作為我方表達誠意的舉動。美方在會上雖然也表現出了“滿滿的誠意”,可那都是逢場作戲而已,中方真的放出美軍飛行員後,他們卻遲遲沒有行動,約翰遜甚至厚顏無恥地說:“中國留學生和錢學森沒有回國的想法,除非中國拿出他們有這種想法的證據,否則難以執行交換的事!”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厚顏無恥,美方控制中國在美人員,就算是他們想要回國,美國只要不想讓他們回來,他們的請求和心愿中方自然無從知曉,這不是在故意為難人嗎?

因為美國的無賴行為,導致中美的談判越來越不愉快,乃至陷入了無休止的拉鋸戰中。

就在這一毫無進展的特殊時期,一封以錢學森署名的信,終於打破了一切沉靜。在信里,錢學森表達了想要回國的強烈意願,正好符合美方提出的要求,讓美方再無話可說。

這一封信,還得從1955年6月中旬說起。

在一份材料中,錢學森意外看到了中國“五一”勞動節的天安門慶祝照片。在照片里,他看到了與錢家有世交關係的陳叔通。

錢學森管陳叔通叫太師父,通過材料介紹,錢學森得知了陳叔通那時剛好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於是便冒出了向太師父求助的想法。

怎麼求助呢?只能寫信。

在信里,錢學森揭露了美國不想釋放中國在美人員的真相,訴說了自己的艱難處境,並提出了想回到祖國懷抱的意願。他說:“學森數年前認識錯誤,以致被美政府拘留,今已五年。無一日、一時、一刻不思歸國參加偉大的建設高潮……”

像這樣的求助信,美國政府自然不會讓錢學森寄出去,他們早已經將他與祖國的聯繫通道都嚴絲無縫給堵上了。

為此,錢學森只能另想辦法。

錢學森與蔣英商議,讓蔣英用左手來代寫這封信,先郵給遠在比利時的蔣英妹妹蔣華,再讓蔣華幫忙轉交到陳叔通手上。

果不其然,這招起了作用,陳叔通收到了信並最終送到了周恩來手上。這樣一來,美國人終於無話可說了。

1955年8月1日,中美進行了大使級別的談判,王炳南拿出錢學森的信件,向美方表示強烈抗議,隨後又依照周恩來的指示,加大籌碼,宣布釋放11位美軍飛行員,但代價是必須放錢學森等人回到中國。

看到這麼誘人的條件,美方微笑着答應,在8月4日就讓移民局給錢學森下通知,表示他可以返回中國了。

收到這一通知時,錢學森喜極而泣,但很快也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回國的步伐宜早不宜遲,不然再拖下去又會出現變故,所以準備一個月後,在9月17日帶着夫人和孩子登上了“克利夫蘭總統號”客輪,踏上了回國之路。

路上,“克利夫蘭總統號”曾在日本、菲律賓等地停留,許多回國的人都下船去散心,唯獨錢學森一步也不敢離開,生怕離開了美國管轄的這艘船就有可能會遭人暗殺。

這不是錢學森膽小,而是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再者,錢學森此時的命已經不再屬於他個人了,是屬於祖國和他家人的,他要保護好自己。

10月8日上午,“克利夫蘭總統號”來到了香港,錢學森與家人下船後,迅速由香港轉移到深圳,漫長的歸國之路在這裡畫上句號。

當錢學森回到中國後,特別是後來為中國的國防作出巨大貢獻後,美國人都悔恨不已,當初為難錢學森的丹尼爾悲哀地說:“放錢學森回中國是美國曾做過的最愚蠢的事!”

這句話,後來慢慢演化成了“錢學森能抵5個美國師”的名言!

結語:

不少人不明白,既然錢學森那麼厲害,美國人為什麼會放他回來呢?在這裡主要說兩點:

一、美國人認為錢學森沒有價值了。

自從讓錢學森離開涉密項目並對他進行折磨後,美國人認為他已經大不如前,所以對他的看管也就沒有了當初的嚴厲。再者,在錢學森被孤立、排擠的那幾年裡,美國科技發展突飛猛進,他們認為錢學森的一些理論已經過時,所以就不再重視他,對他的去留也就沒有那麼在意了。

事實證明,美國的這個想法是錯的,他們終為他們的自負感到懊悔。

二、在第一點的基礎上,美國考慮到了現實和目前利益的問題,那就是培養一個飛行員不容易,他們對美國更有現實意義。

說到底,還是中國提出的籌碼太誘人!

自從周恩來加大籌碼、決定放出11位飛行員後,對美國政府產生了巨大的誘惑,所以他們同意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