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一奇人,有預知後事之能力,奈何晚景凄涼,乃至客死異鄉

在許多人看來,夢是虛無縹緲、荒誕不經的東西,夢若能成為現實,就不再是夢。

那麼,夢中所見又能否在現實中再次出現呢?關於這個問題,或許可以從一冊存世的清代古籍當中找到答案。

話說,清乾隆年間,直隸玉田人宋崢在考中進士後,不巧因事獲罪,被發配至伊犁

晚清人物


費盡千般辛苦,幾度險些殞命,終於到了地方。卻驚奇地發現,在這貧瘠苦寒之地,竟立着一座關聖廟。

有道是,見聖人不可不拜。宋崢整了整衣冠,忙不迭地奔了過去。到了廟門前,見一老者立於台階之上。

這位老者,樣貌不俗,滿頭銀絲,臉色紅潤,腰也不彎、背也不駝,正是老而彌堅,和藹可親之人。

宋崢是讀書人,怎會不知尊老,遂朝老者拱一拱手,請老人家讓一讓,好叫他進到殿內參拜“關菩薩”。

老者拱手還禮,笑問:“老朋友,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

宋崢聞聽此言,不禁痴楞,他分明與這老者從未謀面,緣何這老者以“老朋友”相稱?莫非是他老眼昏花,認錯了人么?

見宋崢一臉茫然,老者呵呵一笑,隨即將宋崢的出身、背景、家世、親眷等等,全都絲毫不差地說了一遍。只把宋崢驚得目瞪口呆,愈加搞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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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已經看出宋崢的心思,遂問:“田國榮來了嗎?他的確應該來。”

此言一出,宋崢更感驚詫。田國榮是他的僕人,對主人忠心耿耿。此次發配伊利,田國榮不離不棄,自願追隨。只可惜這個忠僕在路途中害了病,無法繼續跋涉,只得暫宿在一戶農家養病,一等病情好轉,立即啟程,來陪主人。眼下尚不清楚田國榮的病況好轉了沒有,這位老者居然能說出田國榮的名字,想必不是凡人。難道,是關菩薩的化身么?

既是神仙,就當禮拜。推金山、倒玉柱,宋崢撩袍跪倒,口稱:“神仙在上,請受宋某三拜。”說罷,連叩三個響頭。

“錯了,錯了。”老者趕緊用手相攙,“我怎會是神仙。我同你一樣,都是肉體凡胎,你用不着拜我。”

宋崢不解,既然不是神仙,又怎會知道他的一切。難道,不是神仙,而是妖精?似乎也不是,此處是關菩薩的地盤,哪個妖精有膽在此放肆,除非是不想活了。

老者見宋崢面露不安神色,遂幫其釋懷:“老友不必擔憂,少要驚怕。我姓秦,名芳,之所以稱你為我的老朋友,是因為一場夢的緣故。”

“一場夢?”宋崢更是不解。忙問老者,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夢境。

秦芳笑一笑說:“說起這個夢,那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嘍。煩請老友移步到我的住處,你我二人,邊飲邊敘,豈不妙哉。”


宋崢初來乍到,正想找個靠山。聽老者這麼一說,想也沒想,便隨口答應。旋即,兩人手牽着手,肩並着肩,真如一對多年未見的摯友一般,在寒暄聲中來到秦芳的住處。

分賓主落座,又客套了一番,這才捧起酒杯,相互敬酒,言歸正傳。

宋崢自秦芳口中得知,秦芳過去在京城任職,仕途上春風得意,平步青雲,無奈官場風雲詭譎,噩運正悄無聲息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靠近。

除夕之夜,他因心情大好,而多飲了幾杯。酒醉助沉睡,悠悠入夢境。他看見,如狼似虎的官差將鐵鏈鎖在他的頸部,如同拖拽死狗一般,將他丟入不見天日的牢籠當中。

又看見,他被懸空吊了起來。幾個赤膊漢子,似凶神惡煞一般,對他進行拷打。在一旁,端坐着一個判官模樣的醜男,猛然將一支令牌投擲在地,高聲斷喝:“將這姓秦的賊子發配伊利充當苦役!”

眨眼之間,出現了親朋好友垂淚為之送行的畫面。緊跟着,鬱鬱蔥蔥在一剎那蕩然無存,化為怪石嶙峋,黃沙漫天的可怖景象。可憐他孤身一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艱難地在茫茫沙海中蹣跚着。


就在他耗盡全力,奄奄一息之際,突然在眼前現出一座關聖廟。在那供桌上,擺放着鮮果、美酒,似有一隻無形之手,在召喚着他。

他掙紮起身,一頭扎進大殿,抓起鮮果,正要大快朵頤之際,竟一下子驚醒了。陽光穿透窗欞紙,潑灑在地磚上,方知天已經大亮了。雖是南柯一夢,卻叫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當他尚在琢磨夢中情景之際,晚輩們紛紛來給他拜年。他表面上十分高興,心裡卻仍存忐忑。

在一陣陣歡笑聲中,眨眼便到了正月十五。而夢中的畫面卻如烙在腦海中一般,遲遲難以抹除。這段期間,他總是會夢見同樣的畫面。一次次從夢中驚醒,一次次汗透衣衫,這種滋味又豈能讓人好受。妻子勸他找個高人幫其“解夢”,他擺手拒絕,恪守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格言,靜待禍事臨門。

果不其然。幾天之後,一群官差湧入他家宅院,用鐵鏈將他鎖了,投入大牢,嚴刑拷打,最終判定發配伊利充當苦役。這一切,不正是夢中所見嗎?

宋崢聽秦芳說完這番話,驚訝至極,額頭上冷汗涔涔,不時用衣袖擦拭。

秦芳還說,他之所以在關聖廟前等待故友,也是依夢行事,沒想到真的讓他等到了。


宋崢連忙請秦芳講述一下這又是怎樣一回事?

秦芳說自己在夢中已經見過宋崢多次,每次兩人相見的地方,全是在那座關聖廟外。至於他如何熟知宋崢的一切,竟是宋崢自己在夢中告訴他的。

在夢中,他與宋崢相見後,兩人亦如今天這樣飲酒長談。既然同為天涯淪落人,又豈能有所遮掩,故彼此袒露胸懷,互訴過往。如此這般,他才對宋崢的一切了如指掌。

宋崢聽完秦芳所說,恍然大悟。原來,冥冥中自有巧安排。此刻發生的事情,早已在夢中預演過。只可惜,宋崢從來沒有夢見過自己能在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與秦芳相遇,也從未夢見自己將來的會怎樣。若說秦芳身俱異能,想必也為不過。

自此,這對頭一回在現實世界中相遇的“故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好得像一個人似的,誰也離不開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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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後的一個秋夜,秦芳突然坐起,激動地拉着宋崢的手,說:“恭喜老弟,賀喜老弟!”

“秦兄的話,小弟着實聽不懂。”宋崢揉着惺忪睡眼,懵懵懂懂地問:“小弟喜從何來呀?”

“我又做夢了。”秦芳竟因過於激動而落淚,“我夢見你的老母親因為挂念你,而整天坐在門前垂淚。而你,卻突然出現在老人家的面前,叫了一聲娘。隨即,母子抱頭大哭,訴說離別之苦。為兄預感到你就要被大赦,所以為兄才向你道喜。”

聽罷此言,宋崢喜極而泣。哭罷之後,緊緊地握着秦芳的手說:“咱們兄弟終於可以跟家人團聚了。小弟想請秦兄到我家小住幾天,咱們暢飲三天三夜,不醉不休。”說罷,便又哭了起來。

“唉——”秦芳苦笑着搖了搖頭,“老弟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次大赦,為兄的名字不在其列。其實,我早已在夢中看到了我的命運。我註定命絕於此,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這裡。還請老弟自己多多保重。”

長話短說。事實果真如秦芳所言一模一樣,宋崢蒙聖恩大赦歸家,與父母妻兒團聚。而秦芳的命運亦如夢中所見相同,最終客死他鄉,黃沙掩骨,終究無法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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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其命運,怎一個慘字了得。縱有預知後事的能力,又能怎樣?還不是順流而下,一直到達最終的目的地嗎?福兮,禍兮,或許早已是天註定,又豈是一介凡夫俗子所能更改的。因此,這種能力不要也罷。

拙文一篇,就此打住。此文引用自一篇文言筆記,孰真孰假,無從稽考。姑妄言之,姑妄聽之,權做一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