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元帥之子徐小岩中將：回憶父親與李德生二三事

把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寶貴精神遺產發揚光大

——回憶父親徐向前與李德生二三事

文/徐小岩（徐向前元帥之子、原總裝備部科技委員會副主任、中將）

徐小岩中將

李德生上將是我黨我軍的卓越領導人，也是我十分崇敬的革命前輩。今年是偉大的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也恰逢李德生上將誕辰105周年，在這個時間節點，《祖國》雜誌社與北京市于若木慈善基金會聯合舉辦慶祝黨的百年誕辰和紀念李德生逝世十周年的活動，旨在傳承紅色基因、弘揚革命傳統，把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留下的寶貴精神財富發揚光大，是十分有價值有意義的。

我的父親徐向前元帥與李德生上將都是從中國工農紅軍四方面軍走出來的共和國將帥，他們曾在鄂豫皖蘇區並肩戰鬥，又一起戰勝長征途中的各種艱難險阻，三過雪山草地，共同歷經風雨西征，隨後經歷八年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打敗不可一世的日本侵略者，三年的解放戰爭，推翻了國民黨反動派、蔣家王朝在中國大陸的反動統治，終於迎來了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兩位革命老人，雙雙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新中國的建設事業，貢獻了自己的一生。

父親與李老可謂老戰友，早在土地革命時期，父親就是李老的老上級：一個是紅四軍軍長、紅四方面軍總指揮，一個是剛剛參加紅軍的戰士，雖然兩個人在革命隊伍中的級別懸殊，但當時身為紅軍高級將領的父親對於剛剛入伍的李德生同志卻印象深刻，還有過多次交集。李德生上將曾經回憶：之所以能夠成長為我黨我軍的高級將領，在黨性修養、帶兵打仗和指揮作戰等方面，受徐向前元帥的影響甚深。

剛剛成為紅軍戰士時，李德生很是苦惱，因為當時手中沒有武器，一天，他壯着膽子問老兵要一支槍，老兵告訴他：“紅軍戰士哪有要槍的，得到敵人手裡去奪。你不要急，等着打仗，打完仗你就有槍了。”終於，一仗勝後，連里繳獲幾支槍，李德生分到了槍，外加10發子彈，但是他個子小，所以分給他的是一把最短的、斷了半截的槍，好在還能使。

因為早年在兒童團跑腿送信有經驗，1932年，參軍不到兩年的李德生被選到團部交通排當了一名傳令兵。交通排裝備不錯，排長見他只有那把半截槍，馬上發給他一把蘇式小馬槍。

小馬槍也曾在戰鬥中受損。一次，軍長徐向前到他們班，發現一把槍不對勁，問道：“這是誰的？”

“報告軍長，是我的，”李德生回答。

“沒有準星怎麼瞄準啊？”

“讓標尺的缺口對準槍管的正中，形成三點成一線，高低注意點就行了。”

徐向前接過李德生的槍試了試，點了點頭。李德生後來回憶：“在紅軍時期，徐向前同志對我的成長進步影響特別大。”

李德生同志12歲成為童子團的團長，在14歲的時候就加入紅軍，加入紅軍兩年後加入中國共產黨。而且在戰鬥中他總是去最激烈、最危險的地方，很多時候連排長受傷之後他就會代替受傷的連排長指揮工作。所以說他的將軍就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

作為一名紅軍戰士，李德生表現可以說非常出色，經常受到上級表揚，除了李老當年所在團、師的首長外，已經是紅四方面軍總指揮的父親徐向前，也曾重點表揚過他，可以說，總指揮親自表揚一名紅軍戰士，這是並不多見的事。

1932年11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主力在總指揮徐向前、政治委員陳昌浩率領下，由鄂豫皖蘇區轉移到陝西省關中平原。與國民黨前來阻截的白軍遭遇。紅11師先頭部隊第33團和紅10師一部，立即折回配合紅11師主力將其擊潰。27日，紅四方面軍向彷徨鎮一帶分前後兩個梯隊繼續前進，當後梯隊紅10、紅12師進至爐丹村一帶時，又被白軍截斷，白軍仗着人多勢眾由北面相繼逼近，形成三面包圍之勢，而南面是秦嶺，攀登不易。就在這一危急時刻，當時在33團孫玉清團長麾下當傳令兵的李德生迅速將白軍設套的重要情報向徐向前總指揮彙報，紅軍指揮部立即採取措施對白軍形成反包圍，不僅讓紅軍跳出包圍圈，還通過反包圍白軍打了個大勝仗。此戰，全殲陝軍1個警備旅，俘旅長以下數千人（經教育全部釋放），並斃傷第1師團長以下官兵數百人。隨後，徐向前總指揮到33團時，表揚了為扭轉戰局傳遞重要戰場情報的李德生。

李老曾不止一次地說，他之所以能為黨為人民建功立業，成長為黨和人民軍隊的高級領導人，徐向前元帥對他的影響幫助甚大。由於李德生同志青少年時期家庭貧困，上不起學，參加紅軍後，才有了更多學習的機會，從某種意義上講，當時包括徐帥在內紅四方面軍高級將領，就成為了他的啟蒙老師。

李老曾經回憶說，由於親自參加過多次徐向前總指揮指揮的戰役戰鬥，經常打勝仗，極大鼓舞了部隊士氣。當時在部隊交通排當傳令兵的李德生同志，不光傳達作戰命令，還傳送勝利的消息，這讓他深受鼓舞。這段人生經歷，直到李老後來身為黨和軍隊高級領導人後還是記憶猶新。接連的勝利讓當時還是一名紅軍戰士的李德生認識到戰場的勝利與成功的軍事指揮有着決定性的關係，也親身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軍事指揮藝術。戰場上親身體會，戰場下刻苦琢磨，加之作為一名傳令兵，本身就要能夠對首長的命令部署、軍事指揮有正確的理解認識，並能夠準確無誤地將其傳達到各支部隊，同時，還要把戰場的實際戰況和重要情報傳回首長的指揮部。於是，善於學習的李德生同志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不失時機地向紅軍高級將領學習，為日後自己也成為一名高級將領打下了重要的軍事素養、專業知識的基礎。

這一期間，時任紅四方面軍總指揮、紅四軍軍長的徐向前，是要經常對各級部隊做出重要軍事部署的，因此，後來李德生上將經常講道，自己能成為一名高級將領，特別得益於紅軍時期受到徐向前元帥的影響，我認為這絕非虛話。後來，新中國成立後，李老也經常來拜訪父親，還會不時回憶起當時“戰士虛心求教於總指揮”的革命往事。當時，剛剛參加革命又十分年輕的李德生這種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的精神，以及不斷取得的進步，也得到了我父親的欣賞和稱讚。

按李老的話講，父親對他有救命之恩，可見他們二人的革命同志情誼是很深厚的。李德生上將回憶：“王明、張國燾推行‘左’傾路線，給革命造成了巨大損失。這條錯誤路線，連我一個普通戰士也深受其害，使我遭受了參加革命5年來最大的一次挫折。當時，部隊駐在松潘縣鎮江關時，我作為黨支部書記召集本支部各小組長彙報思想情況。其間我說道，‘現在戰鬥比較頻繁，生活也相當艱苦，要加強思想工作，加強黨的生活，最近幾個月，我們黨的組織生活比較鬆了，彙報不經常了，希望大家要抓緊。’誰料到，當時也在現場的10師葉政委的秘書向葉政委彙報時，歪曲了我的原意，說我講的是現在部隊不如過去了。葉政委是張國燾大批撤換紅4軍幹部時，從別的單位調到10師的，軍閥主義很嚴重，後來抗戰時怕艱苦，開小差了。當時葉政委聽後就火了，下令把我綁了起來。我和他們辯解，他們就打我……”

許多紅四方面軍的同志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錯殺的，當時李德生同志也出現了生命危險。就在這時，徐向前總指揮來到10師撞見這一幕，隨即詢問情況，總指揮了解情況後，知道李德生是被冤枉的，立即命令釋放李德生。葉政委一看總指揮發了話，只好照辦，但還是撤掉了李德生的班長職務並錯誤地開除了他的黨籍。聽到這裡我不免感慨：如果父親晚到一步，我們黨和我們的共和國，很可能就會少一名能征善戰、功勛卓著的將軍。

即便遭到了如此不公正待遇，可是李德生同志對黨並沒有喪失信心，依然跟着黨走，克服重重艱難險阻、三過雪山草地走完長征路。1936年12月，紅四方面軍到達陝北後，他重新入黨。1946年，晉冀魯豫軍區第3縱隊黨委決定，撤銷張國燾錯誤路線時期對他的處分，恢復黨籍，黨齡從1932年算起。通過這件事，我們也能看到，像李老這樣的革命前輩，對黨對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是多麼的忠誠，革命理想意志是多麼的堅不可摧。

關於父親與李老之間的故事還有很多，由於時間和篇幅關係在此我不能一一為大家講述了。

從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身上，我們可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們用一生譜寫的中國好故事，永遠是那麼的精彩感人，那麼的光耀照人，也永遠地鼓舞激勵着我們前進，前進進。作為後來人，我們應當自覺學習他們對黨忠心耿耿，始終把黨和人民利益放在心頭，無所畏懼，艱苦奮鬥，樹立堅定不移的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崇高精神風範，將他們革命的一生、戰鬥的一生，為黨和人民無私奉獻的一生留下的寶貴精神遺產發揚光大，匯聚轉化成新時代的強大精神動力，推動“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早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