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期待一個寬容而理智的社會，不要讓女孩子們一再成為蕩婦羞辱的犧牲品了。
——遇言姐
最近有兩位翻紅的明星讓遇言姐挺唏噓的。
一個是31歲的張含韻，一個是35歲的童瑤。
《浪姐》里的張含韻，明眸善睞、柔荑美背，一句戲曲腔的唱詞，讓大家直呼：小姐姐色藝俱佳，秒殺一眾流量咖。
熱播劇《三十而已》中的童瑤，終於擺脫了小章子怡的局限，靠着顧佳這個角色大拉好感，臨近中年之時打出了辨識度。
張含韻和童瑤的經歷也有些像。
先說張含韻。
這姑娘算是被大規模網暴的第一人了吧。
因《超女》火了後，同齡孩子們對她的羨慕嫉妒全轉化為最惡毒的謠言。
一個15歲的小女孩，被說“公交車、小太妹、流產、墮胎”……
駭人聽聞。
張含韻被寫成張懷孕。
網上傳的那些污言穢語遇言姐簡直沒法複述，據說當年連德陽的小販都知道這女孩“不檢點”。
名聲受損無處自證，加上當時的娛樂環境比較狹窄，導致挺好一少女偶像沉寂多年，再出現已經是31歲的姐姐了。
再說說童瑤。
當年明明是張默動手打女友，結果卻是童瑤受到蕩婦羞辱，成為千夫所指的靠身體上位、不檢點活該被人揍的心機女。
說她拍戲靠跟老師潛規則，給男友戴綠帽子就該挨打。
還有人傳張國立徵集了幾名女孩一起告當事老師黃定宇性侵學生，結果童瑤臨陣反水。
然而事實是，黃定宇性侵學生的案子根本沒開過庭，黃定宇的辯護律師也否認了這種說法。
那是前微博時代，被黑的一方十分被動，沒法與市場互動，也很難自證清白。
因為網絡蕩婦羞辱，這倆姑娘一度名聲盡毀，事業也停擺了很長時間，好些年裡查無此人。
直到今年，她倆遇到了合適自己的爆款作品，加上多年來一直默默努力沒放棄，這才重新從娛樂圈邊緣重回視線。
10年了，這頓社會的毒打，可算是挨完了吧。
被網暴的少女明星第一人
2003年的《超女》，冠軍亞軍遇言姐早就已經不記得是誰了，但張含韻這個甜甜的小女孩記憶點奇高。
張含韻是內地第一位少女明星，直到現在看到蒙牛酸酸乳，我還會想起來那個小女孩。
張含韻大火後，隨之而來的網暴可謂觸目驚心，連遇言姐這個留學汪都有所耳聞。
也是不知道為啥，當年的孩子們對張含韻的嫉妒能到達如此強烈的地步，大量自稱張含韻同學的ID將惡毒不堪的謠言滿網刷屏。
連遇言姐跟張含韻同齡的小表妹也表示討厭她，雖然表妹剪了張含韻同款劉海、頭髮上別著張含韻同款小卡子。
說起來，青春期孩子的暴力真是可怕啊。
不僅同齡人掀起網暴，主流媒體也十分苛刻。
當時的社會不如現在多元化，大家普遍反感“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愛打扮重名利的孩子”。
在楊瀾的節目《天下女人》中，中國社科院的教授說：
像張含韻這樣十六七歲的女孩，要想保持很長的藝術生命力是很難的，沒有任何事實來證明她可以保持下去。
如果只是客觀地討論下張含韻的職業道路也就罷了，這個教授越說越來勁，按住張含韻一頓批評，不把孩子說哭不罷休。
處在弱勢的張含韻勉強為自己辯護：
我在學習方面真的沒有太高的天賦，希望在唱歌上取得成績讓媽媽開心。
這位教授立刻斷言——
天下所有父母的幸福都只來自孩子的成績單。
結果是張含韻被說哭了兩次，哭完了節目還逼她繼續聽罵，完了張含韻還要含淚表示：
那位教授伯伯也不是壞人，大家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
在另一檔節目上，男主持人拿着一張打印出來的P圖裸照，非要讓張含韻鑒定，理由是——堅強的話就要面對這些事情。
張含韻勉強看了一眼，忍着哭表示“那不是我”，之後低頭抹淚，一邊還要表示理解主持人的“好意”。
遇言姐說，這些人打着我為你好的大旗，傾瀉自己欺負小女孩的私慾，真是太缺德了。
再後來，經濟公司把張含韻帶到北京。
結果因為有同學家長抗議明星學生帶壞學風，張含韻被插班入讀的北京女子實驗中學勸退，理由是“名氣太大，影響其他孩子學習”。
後來一直沒有普通高中願意接收張含韻。
對比下10年後，三小只在學校大受歡迎、師生們與有榮焉的盛景，張含韻還真是生不逢時。
更糟糕的是，因為金融危機的影響，張含韻簽了8年合約的經濟公司倒閉。
20歲上的張含韻失學又失業，出道的巔峰過後是急速下滑。
之後好多年都很少聽到張含韻的消息，她拍攝的幾部電視劇也沒有水花。
這次，張含韻能靠《浪姐》再度讓大家想起她、愛上她，真是不容易。
受害人是她，被罵的也是她
當年張默毆打童瑤的那件事，最終的結果是——
打人的張默被中戲開除，但是沒有被行政拘留。
疑似性侵的當事老師黃定宇因證據不足被釋放。
而這兩宗案件中的受害人童瑤反而被罵得最凶。
遇言姐說：追究弱勢者的道德，本身就是一種苛責。
第一，不管童瑤跟張默之間有什麼糾葛，張默都沒資格用暴力來傷害他人；
第二，如果童瑤跟黃定宇之間確有潛規則，那麼，在老師與學生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下，掌握權力的男老師應負有絕對責任。
回顧一下事件的經過。
2003年，也是張含韻因《超女》而火的那年。
身高183的張默將童瑤從宿舍門口強行拖拽到沙坑毆打，之後又一路往校外拖行，童瑤只能拚命抱住柵欄。
當時，童瑤被推倒在地，張默用腳踢揣，用拳猛擊她的頭部、面部、全身。
在這個過程中，童瑤不斷求饒，但張默的暴力沒有停止。
童瑤被打到滿臉是傷、眼底出血、視力模糊、鼻骨骨折、失去意識；頭、雙腿、雙肘、雙膝、雙肩、背部多處軟組織挫傷。
事後，張默又是什麼反應呢？
毆打童瑤的一個月後，被中戲開除的張默指責：
“沒想到中戲竟然把毆打事件處理得這麼嚴重。”
毆打童瑤的一年之後，張默乾脆號稱自己已經忘了童瑤：
“童瑤是誰？我已經不記得了。”
並稱：
“我絲毫不後悔。”
而在其它採訪中，張默又反覆暗示自己打人的背後有“有非同尋常的事情”。
遇言姐說，如果黃定宇潛規則了童瑤，張默應該去打黃定宇才對。
他把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女孩子打成這樣，不就是覺得自己所謂的男性尊嚴受辱了嗎？
別說黃定宇和童謠之間存在權力壓迫，就算是童瑤當年真的道德有虧，也不能構成張默打人的理由啊。
張默後來口口聲聲稱事情的背後有真相，但他打童瑤，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正義，純粹就是為了自己泄憤。
入學時，童瑤是專業第一名。
風波後，她有好些年沒戲拍。
相反的是，打人者張默的事業絲毫不受影響，年年都有新戲播出，日程排得滿滿當當。
後來張默因兩度吸食毒品被抓、榮登廣電劣跡藝人之列被封，這是他自作孽，不關童瑤的事。
而童瑤這邊就冷清多了，有時一年到頭沒戲拍。
她說那段時間特別難熬，除了沒有工作之外，感情上也沒有着落。
拍《大江大河》時，楊爍推薦童瑤試鏡宋運萍，直言沒人願意跟童瑤搭戲。
後來，童瑤憑藉宋運萍這個角色斬獲白玉蘭最佳女配角，再加上做投資公司的老公王冉應該也幫了一些忙，童瑤的資源才漸漸好起來。
如今播出的《三十而已》，說起來童瑤還是揀的佟麗婭的漏。
摧毀一個女性的成本很低
最近，張含韻和童瑤的勢頭都不錯。
一個在《聲臨其境》上屢屢驚艷到大家，配音在大人小孩、男聲女聲、中英文之間切換自如，之後又在《浪姐》中一展歌喉舞姿。
一個這3年來資源不斷，接連塑造了高晞月、宋運萍、顧佳這幾個有記憶點的角色。
在採訪中也能看出，兩個人年紀大些了，又經歷了一番歷練，懂得如何把握住度，比年輕時候還討喜。
然而遇言姐並不想寫成一篇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勵志文。
我想說的是，摧毀一個女性的成本太低了。
當初，據說是男生先吹噓哥們睡過張含韻，接着，女孩子們也開始跟風造謠，謠言在流傳中被不斷加碼。
一個青春美少女從此背上了惡名。
而童瑤呢，明明是個受害者，卻挨罵挨到現在。
問題是她還不能反駁，一反駁就會被逼問，當年跟黃定宇有沒有過，還有人為此發明了個詞——“順奸”。
在難熬的日子裡，也有人釋放善意。
比如劉德華，曾對不通江湖規矩的張含韻說：
小姑娘沒有必要想這麼多，你對每個人真誠就夠了。
比如楊爍，童瑤被同學孤立的時候，只有楊爍願意跟她搭戲，後來還拽了她一把，推薦她試鏡新劇。
如今，兩個姑娘重新得到了市場的認可，這長達10年的觸底反彈相當不易。
而當年那些浩浩湯湯的污衊者、拿着黃色照片逼人看的媒體人、毆打女孩子直至昏迷的施暴者、疑似潛規則女學生的大學老師，他們又在哪裡？他們道歉過嗎？
這些人、這些事，同樣不應該被忘記。
它讓我們看到，在一個充滿男權思想的社會中，摧毀一個女性的成本是這樣低，承擔性道德羞辱的永遠是女性，而罵女性罵得最凶的也是女性。
我們期待一個寬容而理智的社會，不要讓女孩子們一再成為蕩婦羞辱的犧牲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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