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整個國慶檔14億的票房,《萬里歸途》佔了10億。不論演員還是導演都不曾想過這部影片會成為國慶檔中的一匹黑馬。
起初,導演饒曉志拿到這個選題的時候還在折騰《人潮洶湧》,而它那時還叫《翻譯官》是《流浪地球》的導演郭帆準備拍的題材。
當時郭帆已經做足了準備,可真到了要開拍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不太合適。
專門跑去找饒曉志。
“我覺得你拍這片子挺合適的。”
有了郭帆的介紹饒曉志就特意去採訪了一些親歷一線的外交人員,在看相關的報告文學的時候一下就被打動了。
饒曉志開始好奇,這些沒有武力值的外交官是怎麼把同胞們帶回家的,這才有了後來的《萬里歸途》。
而在他整理資料的時候郭帆正忙着拍攝,很多的採訪都是《綉春刀》的導演路陽幫忙完成的。
“沒想到,他比我加入這個項目還早。”
為了讓把《萬里歸途》講好,饒曉志特地找來了之前合作過的編劇雷志剛,一直改到今年四月份開機。
那時的他根本沒想過6個月之後,這個故事會成為國慶檔的黑馬,也會讓饒曉志的名字火出圈,甚至將他的導演生涯推向了一個新高度。
在中國電影越來越難出彩的今天,觀眾們時常會懷念第五代導演們大放異彩的那個時代,面對不知什麼時候會過去的寒冬,也讓人不禁想問,饒曉志會是春天嗎?
1977年,高考制度得以恢復,大批人才湧入了北京電影學院,這其中不少人為中國電影事業帶來了第二次春天,也在影視上留下了他們熠熠生輝的姓名。
首任北京電影製片廠廠長之子田壯壯就是其中之一。
他第一次執導電影《九月》的時候請來幫忙的是李少紅和張建亞,而和他同期的陳凱歌和張藝謀正忙着找製片廠實習。
因為自帶的強大背景,田壯壯的起點比誰都高,只可惜他精心籌備的片子根本沒人看得懂,後來他又拍了《獵場扎撒》,直接把領導氣得直跳。
“你拍這電影給誰看?誰看得懂?”
面對這些人的不解,田壯壯也懶得解釋,只說自己的作品是拍個下個世紀的觀眾看的。
不曾想,一部《藍風箏》因為觸碰了敏感話題,直接為他帶來了10年的“禁拍”懲罰。
相較於田壯壯的不被理解,陳凱歌的《黃土地》一出場就震驚了世界,直接拉開了中國電影業走向巔峰的序幕。
就連分到廣西電影廠的張藝謀也因為上手拍了《一個和八個》而被吳天明大力扶植。
這群人在中國電影史上發光發熱的時候,饒曉志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
1986年,張藝謀無意間讀到了莫言的《紅高粱》,整個人都激動地跳了起來,他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東西。
當天張藝謀就爬上了火車去北京找莫言,拿到了紅高粱的改編權。
為了效果更加接近原著里的狀態,他直接跑到高密去,天天就和村民們待在一塊,還種了一百畝高粱。
第二年他就藉著這部《紅高粱》拿下了柏林電影金熊獎。
再後來吳天明找來了編劇蘆葦,幾個人在電影廠里沒日沒夜地琢磨,才有了陳凱歌聲名在外的《霸王別姬》和張藝謀震撼人心的《活着》。
而馮小剛既沒有田壯壯的背景,也不像陳凱歌、張藝謀一樣走的正統科班路子。
他就是跟着鄭曉龍一步步從編劇開始做起的小孩。
藉著一部《甲方乙方》開啟了賀歲片的先河,有靠《不見不散》奠定了商業片導演的地位
緊接着就靠着《沒完沒了》、《大腕》等片子成為了中國第三大導演。
彼時的電影世界可謂是刀光與劍影同行,輝煌與獎項遍地。
這群第五代導演不但讓中國電影首次獲得國際大獎,還推動了中國電影的工業化,也讓饒曉志等“後浪”狠狠地吃了一波福利。
這些大時代導演的才華叫人嘆為觀止,可從千禧年開始的商業化電影逐漸席捲了市場。
2002年,田壯壯終於結束了長達10的“禁拍”懲罰,跑到北影去當了研究生導師,藉著《相親相愛》、《茉莉花開》等劇成了“老戲骨”。
再次回到電影世界的他忍不住感嘆。
“這個時代沒有小孩了,大家的功利心太重。”
田壯壯說這話的時候張藝謀用一部《英雄》抱走了14億票房,也徹底開啟了製作精美,敘事宏大,核心薄弱地“大片”時代。
偏偏這些“大片”是吳天明最看不上的片子,為了這事,兩人直接鬧掰了。
彼時張藝謀的《十面埋伏》與《滿城盡帶黃金甲》場場叫賣。
饒曉志也開始在話劇行業發光發熱。
田壯壯曾說:“寧肯不拍,也不能濫拍,你要為你熱愛的東西工作。”
這話用來形容早年的馮小剛真是再貼合不過了,畢竟為了一部《一九四二》他耗時十幾年不說,還猛砸了2億進去,有種下了決心大幹一場的架勢。
只可惜馮小剛這一生最想拍的電影,卻成了他導演生涯中最難抹掉的一筆。
有着華麗外表的大片們佔了上風,以至於吳天明精雕細琢的《百鳥朝鳳》幾乎無人問津,面對少得可憐的排片業內人紛紛伸出援手,才讓它勉強走進了大眾的視野。
但那種討巧的片子也不會永遠停在浪尖行,前幾年不被觀眾所接受的《歸來》與《長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面對市面上越來越多的垃圾電影,馮小剛忍不住開了口。
“中國有那麼多垃圾電影,就是因為有太多的垃圾觀眾。”
能說出這句話的他心裡必然是有所期待了,可看着如今的中國電影,這些曾經閃耀的巨星們心中生出了無力感。
他們開始懷念曾經的青春往事,可那個年代的故事過於遙遠,所謂的知青與文工團再難引起觀眾們的共鳴。
大時代導演們沒看到新的路,年輕觀眾們不想往回看,兩撥人陷入了一場博弈之中。
最後我們只能看着這些巨星一顆顆落下,雖然曾經閃耀過,但也在如今落寞着。
就像馮小剛再怎麼罵,還是得為了電影《只有芸知道》拉着主演去直播間叫賣一樣。
有些冬天,它說來就來了。
這群耀眼的第五代導演們,曾被稱為中國電影的第二次春天。
他們熠熠生輝的時候,饒曉志這種被稱為新生代力量的導演還只是襁褓嬰兒。
如今的饒曉志們雖然生活條件比當年的大佬們好,但他們的經歷也絕對不算順利,饒曉志的才華因為高中畢業之後喜歡編寫小品,才被老師看中推薦到中戲去的。
最開始時候饒曉志沒有靠拍戲賺到什麼錢,反而是開的一家特色家常菜餐館火得不行。
就在他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非典來了,本想熬過病疫之後再創輝煌,誰曾想生意就再也沒有好起來過。
還是同學告訴他孟京輝導演在選演員,催着他趕緊去。
那時候的饒曉志根本就沒有什麼職業規劃,整天想着怎麼養活自己,什麼未來啊,什麼一鳴驚人啊,都不如能吃上飯重要。
於是他興緻勃勃地跑到孟京輝那邊去應選,得了個跑龍套的角色都高興得不行。
每當他吃飽之後,就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將故事。
“我只是希望能夠講故事,這個衝動現在還是一直都在。”
靠着這個念頭,饒曉志在小劇場里混着,愣是從一個群眾演員爬到了角色演員,然後一點點開啟了自己的導演生涯,
那時的饒曉志連明天的飯在哪裡都不知道,更別說去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做規划了,他連最基本的目標都沒有,手下的作品也沒有心思設計。
27歲那年的生日,饒曉志為了房租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最後走投無路了只好跑去找家裡人借錢。
張口的一瞬間他就沒忍住,直接在爸媽面前哭了。
第二年他和李亞鵬創立了春天戲劇工作室,慢慢地在話劇場里站穩了腳跟,從《將愛情進行到底》到開創充滿荒誕與黑色幽默的紳士戲劇《你好,打劫!》,饒曉志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節奏。
2016年,他首部上映的電影《你好,瘋子!》雖然是個票房只有一千多萬的小製作,卻給他的電影導演生涯帶來了莫大的自信。
想要講故事的他,也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成熟。
“電影是我的夢。”
首戰告捷之後,饒曉志立馬着手籌備下一部作品,他先是找到曾在舞台劇里合作過的章宇和任素汐,又找來了師哥陳建斌。
幾個人看完劇本之後沒什麼推脫就進了組,這些好演員湊在一起,註定會搞出一件“大事”。
在宣傳期的時候饒曉志曾說自己與片中的“馬先勇”沒區別。
“既要估計臉面,又要爭取排片,在某些瞬間的確會看不起自己,但又要為了那些萬一去殊死一搏。”
好在結果並沒有讓眾人失望。
2018年,這部成本只有3000萬的《無名之輩》居然與好萊塢的大片《毒液》、《神奇動物2》打成了平手。
以破竹之勢拿下十多項電影獎項提名,達到了真正的名利雙收。
之後一部《人潮洶湧》雖然有劉德華、肖央等人坐鎮,可一開始的排片也是低得嚇人。
饒曉志的作品總是很難在第一眼就引得眾人矚目,回回都是從低位逆襲而來。
這如魔咒般的存在終於在今年被《萬里歸途》打破。
饒曉志依舊從刻畫“普通人”入手,將那些被架在“神話”中外交官們拉了下來。
“他們也會有脆弱或者害怕的時候,這都是人的正常反應。”
整部電影裡面有非常多的群像戲,不少的“同胞”都是 饒曉志從舞台劇里拉過來的演員。
開拍的時候他就特地強調過,這些歸國同胞們都要有自己的身份,是什麼工種,有什麼故事,讓他們自己去設定,卻規劃。
只可惜那些小人物故事因為電影時長的問題沒能出現在大眾的面前,但從這些小細節中,我們看到了拍攝一部好電影需要的必備條件。
除了講好故事的能力,還要讓人都回歸到“人”的本身,去體會劇中人該有的喜怒哀樂和心態變化,而不是將他們籠統地稱為“群眾”。
只有導演對故事上心了,電影才能真的走進觀眾的心中,那些被封為神作的電影無一不是如此。
誰也不知道饒曉志會不會是第五代導演的春天,但他一定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未來。
-END-
【文 |蕎麥茶茶 】
【責編 | 語非年 】
關注@柴叔帶你看電影,更多精彩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