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葬禮剛結束,她兒子就找到表姐:我媽給你的20萬快點給我

姑姑的遺願

"馮表哥,我媽臨走前給你的二十萬,你得還給我,那是我的遺產。"姑姑的骨灰盒還熱着,張明華就站在我面前,眼裡只有錢。

我一時語塞,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樣子,心裡又酸又澀。

我叫馮長河,今年四十有五,在縣裡一所中學教書。已是小有名氣的語文組組長,學生們都喊我"馮老師"。

姑姑馮秀蘭是我父親的妹妹,從我記事起,她就像我的第二個母親。她比父親小八歲,在縣供銷社工作了一輩子,為人憨厚,心地善良。

那是八十年代末的一個夏天,知了在老槐樹上嘶鳴,熱氣蒸騰着泥土的芳香。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捏着薄薄的錄取通知書,全家人喜出望外,可轉眼又愁容滿面。

"這孩子考上省城大學了,可咱家哪來那麼多錢供他念書啊?"母親坐在灶台邊,一邊拉風箱一邊抹眼淚。

父親嘆着氣,手指在飯桌上點着:"長河啊,你也知道,家裡就這點地,年年收成還不一定。咱不能幹耽誤你學業的事,但這錢......"

我默默低頭,心如刀絞。那時的學費、生活費加起來得有兩千多,對於我們這樣的農村家庭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一天傍晚,姑姑騎着"飛鴿"牌自行車來了,車筐里還放着兩瓶汽水和幾個白面饅頭。她到家時,滿頭大汗,胸前的藍格子襯衫都濕透了。

"大哥,大嫂,你們別發愁了。"姑姑從貼身口袋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裡面是一沓五元、十元的票子,整整齊齊,有兩千多塊。

"這是我這些年攢的錢,本來想給明華娶媳婦用的,現在看來長河的學業更要緊啊!"

母親一把抓住她的手:"秀蘭啊,這怎麼行!明華還等着這錢成家立業呢!"

姑姑擺擺手,眼睛亮亮的:"明華那小子有的是時間,再說了,他爸也有積蓄。長河這娃有出息,咱不能讓他寒了心啊!"

燈光下,姑姑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眼角的皺紋卻掩不住眼中的光亮。

那晚,我躲在門外,聽到姑姑和父母的對話。姑姑說:"大哥,咱爹娘走得早,就剩咱們兄妹倆。你把我拉扯大,我這輩子都記着。現在長河出息了,我不幫誰幫?"

父親哽咽着說不出話,只能連連點頭。

第二天清晨,姑姑要走時,拉着我的手說:"長河,你要好好念書,別辜負這份心思。你爹整輩子憋屈,就盼着你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啊!"

我含着眼淚點頭。那個夏天,我帶着全家的期望,還有姑姑的那個信封,踏上了去省城的綠皮火車

大學期間,我住的是集體宿舍,八個人擠在一個房間里,床板下堆滿了行李箱和書本。食堂的飯菜難以下咽,我經常餓着肚子去上課。

大二那年冬天,北方的寒風刺骨,我因為省錢沒買厚衣服,結果染上了重感冒,後來竟轉成了肺炎。發高燒躺在宿舍里,同學們都嚇壞了,趕緊給家裡打了電話。

第二天,姑姑就來了,拎着一個舊皮箱,裡面裝着家鄉的腌菜和母親蒸的棉花糕。她二話不說,把我送進了醫院,一待就是半個月。

"長河啊,你怎麼這麼不當心?"姑姑一邊熬中藥一邊責怪我,但眼神里滿是心疼。

病房裡,姑姑日夜守護,喂我喝葯,喂飯菜,把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她的手粗糙得像樹皮,卻溫暖如春。

"姑姑,你不用管我,你家明華還等着你照顧呢。"我虛弱地說。

姑姑撇撇嘴:"那小子皮實着呢,不差這幾天。我得把你養好了才能回去。咱們馮家不能沒有出息的人,你是全家的希望啊!"

那些日子,姑姑總是睡在病床旁邊的長椅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蜷縮着瘦小的身子。清晨醒來,我常看見她已經做好了熱騰騰的小米粥,裡面還打了個雞蛋,那是她從食堂特意換來的。

出院後,姑姑塞給我一百塊錢:"好好養着,別捨不得吃藥。你是念書的料子,可別把身子骨累垮了。"

我知道,這錢是姑姑從自己的棉襖錢里摳出來的。那時她還要供明華上職業高中,丈夫已經下崗在家,日子並不寬裕。

大學畢業後,我回到縣裡當了教師,有了穩定的工作和收入。姑姑聽說後,笑得合不攏嘴,逢人就說:"我家長河有出息了,當老師了!"

結婚那年,姑姑張羅着給我和妻子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忙前忙後的,臉上總是掛着滿足的笑容。婚後不久,我和妻子有了自己的小家,生活日漸安穩。

而姑姑家的境況卻不太好。表弟張明華初中畢業後,不顧姑姑反對,早早就輟學打工去了。後來聽說他在廣東跟人學了點手藝,開了個小加工廠,生意時好時壞。

更讓姑姑傷心的是,明華迷上了賭博,輸了不少錢,還欠下外債。姑姑為此不知操了多少心,頭髮一下子白了大半。

"這孩子怎麼就不學好呢?整天就知道賭錢!"姑姑每次來我家,都會唉聲嘆氣地說。

我勸她:"姑姑,別擔心,明華還年輕,會回頭的。"

她搖搖頭:"我就怕他誤了自己一輩子啊!"

後來,姑姑的丈夫因病去世,她就一個人住在縣城的小平房裡,靠着微薄的退休金過日子。每次我去看她,她總是把腌的鹹菜、自己做的豆腐乾塞給我帶回家。

"姑姑,你別總惦記着我們,你自己也該享享福了。"我心疼地說。

姑姑笑笑:"我這輩子就知道操心,閑不下來啊!你爸媽不在了,我不看着你誰看着?"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姑姑一生節儉,從不捨得給自己買新衣服,卻在三年前被診斷出肝癌晚期

得知這個噩耗,我立刻請假去醫院看她。病床上的姑姑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黃黃的臉上卻還掛着笑容:"長河,別擔心,我好着呢!"

我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姑姑,您得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療。"

她擺擺手:"我這把年紀了,該去的總要去。就是放不下明華那孩子..."

我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皮膚下的骨節,心如刀絞。那雙曾經搓洗過無數衣服、做過無數家務的手,現在卻瘦得只剩下筋骨。

臨終前一個月,姑姑給我轉了二十萬,沒說緣由,只讓我"妥善處理"。我問她這麼多錢哪來的,她只說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還有一些是賣了老房子的錢。

"姑姑,這錢您留着自己用吧!"我勸她。

她虛弱地搖搖頭:"我時日不多了,用不了這些。你拿着,我心裡踏實。"

我以為這是她的託付,便謹慎保管着。明華來看過姑姑幾次,但每次都是匆匆來去,似乎總有解不完的急事。

姑姑去世那天,外面下着小雨,春寒料峭。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彷彿回到了年輕時代。

葬禮很簡單,按照姑姑的遺願,沒有大操大辦。明華全程沉默寡言,只在最後送別時哭了一場。我以為他是傷心過度,便沒多說什麼。

葬禮後第三天,我正在整理姑姑的遺物。她的東西不多,幾件舊衣服,一些日用品,還有幾本發黃的相冊。翻看相冊時,我看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照片,整整佔了大半本,而明華的照片卻很少。

就在這時,我在一個舊布包里發現了一封未拆的信。信封上寫着:"長河親啟",字跡有些顫抖,卻依然工整。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是一張薄薄的信紙。

"長河: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不在人世。這二十萬是我多年積蓄,還有賣老房子的錢。本來想資助幾個和你當年一樣困難的學生,圓我未完成的心愿。現在病重,怕來不及,託付給你。你一直是我的驕傲,知道你會理解我的心意。明華那孩子性子倔,走了不少彎路,但骨子裡不壞。希望你能幫他一把,但這筆錢的用途,必須按我的心愿來。

永遠愛你的姑姑"

我捧着信,淚流滿面。姑姑一生清貧,卻心繫他人,連臨終前都惦記着幫助別人。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打開門,是明華,臉色慘白,眼圈發黑,整個人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表哥,有事跟你談。"他聲音嘶啞,不復之前的咄咄逼人。

我讓他進來,泡了杯茶遞給他。他接過茶杯,手微微發抖。

"表哥,實話告訴你,我之前...態度不好,是因為急着用錢。"明華低着頭,聲音幾乎聽不見,"我兒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已經住院半個月了。家裡已經借遍了親戚,還差十幾萬..."

他支支吾吾,終於說不下去,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着臉,無聲地抽泣。

我心頭一震。姑姑生前最疼這個外孫,卻不知道他已經病重。明華怕是怕姑姑擔心,沒告訴她實情。

"媽臨走前提過這錢的事嗎?"明華抬起頭,眼裡滿是期待和絕望的混合。

我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拿出剛才發現的信,遞給他。明華接過信,細細讀完,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愧疚,最後變成了深深的自責。

"媽她...一直都這麼好..."明華的聲音哽咽了,"我卻從來不懂得珍惜,整天就知道給她添麻煩。"

我倒了杯水給他:"姑姑最疼你,見不得你難受。你兒子現在情況怎麼樣?"

明華擦擦眼淚:"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需要儘快手術。我這幾年生意失敗,又欠了一屁股債,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我看着窗外飄落的春雨,想起了姑姑當年為我撐起的那把傘。突然,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錢我會給你,但有個條件。"我遞給他一張紙和筆,"咱們簽個協議,等孩子病好了,我們一起完成姑姑的心愿,用這筆錢的剩餘部分,去資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學生。"

明華怔住了,然後用力點點頭:"表哥,我答應你,一定會履行約定。媽的心愿,我們一起完成。"

他顫抖着簽下了名字,然後又補充道:"等孩子好了,我會加倍償還這筆錢,我發誓。"

第二天,我陪明華去了醫院。他的兒子小航才八歲,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皮包骨,但眼睛亮亮的,很有精神。

"爸爸,這是誰啊?"小航好奇地看着我。

明華擦擦眼淚:"這是你馮爺爺,是爸爸的表哥。"

我摸摸小航的頭:"小航真勇敢,一定會好起來的。"

小航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爸爸說了,我是男子漢,一定會打敗壞蛋細胞的!"

看着這個堅強的小生命,我更加堅定了幫助他們的決心。這不僅是為了完成姑姑的心愿,也是為了這個innocent的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明華一起奔波於醫院與捐款中心之間。手術很順利,但後續的治療和恢復需要很長時間。明華徹底變了一個人,每天守在醫院,寸步不離,還找了份醫院附近的工作,方便照顧兒子。

"表哥,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小航可能......"明華哽咽着說不下去。

我拍拍他的肩:"這是姑姑的心愿,她一定也希望看到小航健康成長。"

半年後,小航的情況穩定多了,開始慢慢恢復。這期間,我經常去看他,給他講故事,輔導功課。有一次,我給他講起了姑姑年輕時候的事,他聽得津津有味。

"爺爺,我長大也要像太奶奶一樣,幫助別人!"小航認真地說。

明華在一旁聽着,眼眶又紅了。

小航出院那天,明華主動找到我,說想和我一起尋找那些姑姑曾經默默資助過的孩子。我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欣慰。

我們從姑姑的舊賬本和書信中,輾轉找到了五個學生,都是姑姑多年來默默幫助過的孩子。讓我們驚訝的是,這些孩子如今都已成才,有的是醫生,有的是教師,有的開了自己的小公司。

當他們知道是姑姑的資助讓他們有機會改變命運時,無不淚如雨下。

"馮阿姨總是悄悄塞錢給我媽,說是單位發的福利,其實我後來才知道是她自己的錢。"一位姓李的醫生回憶道,"要不是她,我可能早就輟學了。"

明華改變了。他戒了賭,開始踏踏實實做小生意,每月拿出收入的一部分,和我一起設立了"秀蘭助學金"。我們找到了縣裡的幾所學校,每年資助幾名貧困學生完成學業。

小航也越來越健康,成了班裡的小班長。每次發獎學金,他都會和我們一起去,親手把助學金交給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

"爸爸,太奶奶一定會很開心,對嗎?"有一次,小航仰着小臉問明華。

明華點點頭,眼裡閃着淚光:"是的,她一定很開心。"

如今,每當看到那些受助學生們的來信和照片,我彷彿看到姑姑慈祥的笑容。她的愛,如同一棵樹,根深葉茂,枝繁葉茂,庇護着一代又一代人。

前幾天,我又收到一封信,是秀蘭助學金第一批受助的學生來信,說她已經考上了醫學院,立志要成為一名兒科醫生,幫助更多像小航一樣的孩子。

讀着信,我不禁想起姑姑常說的一句話:"人活着,就是為了讓別人活得更好一些。"

人世間,親情最珍貴,愛心最長久。姑姑用她的一生告訴我們:真正的財富,不是存在銀行里的數字,而是我們能給予他人的溫暖與希望。

明華現在常說:"媽在九泉之下,看到我們這樣,一定會笑的。"

是啊,我想,姑姑一定會笑的。因為她播下的愛的種子,已經長成了一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