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微雲 敘述:翠雲
“我怎麼就找了你!”
老伴發燒,半夜咳得厲害,他讓我給他倒些熱水,我雖然聽見了,可身子沒動,他氣呼呼下床來了這麼一句。
在他心裡,我永遠都是那個不合格的妻子,也是不合格的兒媳。
我姓鄧今年55歲,熟悉我的人都喊我翠雲,結婚30年我們的女兒也28歲了,如今回憶過去,我仍舊瞬間淚流滿面。
我忘不了去年我發燒的時候,渾身被燒得滾燙。
我想讓老伴帶我去醫院,他不肯。
我想讓他去樓下買葯,他就來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要吃什麼葯!
然後自己關門出去了。
那天我在家躺了一天,沒飯吃,沒水喝,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好在女兒不放心回來看我,這才把我送去醫院,我算是撿了一條命。
我跟老伴當初是經人介紹的,跟他相識時,他人話不多,總是很沉默,老伴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嫁入這樣的家庭一開始我是充滿期待的。
我的老家不在這裡,當初因為分配工作來到這裡,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我就想着要好好孝順公婆,這樣她們才會把我當做親生女兒,我也有個依靠。
可我後來才發現,人性的自私會遺傳。
剛結婚時,因為沒房子我們跟公婆住在一起,老公有個妹妹,當時還在讀大學,我發現小姑子總是不愛回家,放寒假暑假也很少回來,後來上班更是住在宿舍,常年不回家。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家根本就沒有家的溫暖。
公婆雖然是知識分子,但是發自內心的冷漠讓人感到寒冷。
她們對我說話都是命令式的,公婆感情不好,每天除了必要的話,絕對不多說一句,兩個老人也是各睡一間房,平時各自的房間都是鎖着的。
老伴回家也幾乎不說話,我夾在公婆之間難做人,每天辛苦上班,下班買菜做飯,可即便辛苦付出,她們還是對我不滿意,公婆永遠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28年前我生了女兒,雖然公婆嘴上說著不重男輕女,但是她們對這個孫女也完全不在意,我月子里沒人照顧,帶孩子洗衣服做飯都要靠自己。
公婆都是那種兩手插兜,每天除了對我指手畫腳,像個老幹部一樣,什麼事情都不做的人,在她們心裡兒媳再苦再累都是應該的。
老伴大概是遺傳了她們的緣故,人自私又懶。
生完女兒第3年,我再次意外懷孕。
當時我不知道,半夜我疼得冷汗直冒,想喊醒老公帶我去醫院,可他被我吵醒後,吼了我一陣就又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是我自己忍痛去醫院,當時醫生都被嚇到了,他覺得我拿自己的命太不當回事了,他說我的血當時都快流幹了。
就是這種狀態下,婆婆後來還說我是裝病,不知道跟老伴說了什麼,那時候正好要過年,老伴把我從床上拎起來,讓我一個人準備過年的飯菜。
我的父母不在身邊,女兒又小,我身體又是那個樣子,看着婆家沒有一個人心疼我,我覺得自己連骨頭縫都是涼的,這場病導致我後來身體一直很虛弱,動不動就感冒生病。
這些年我雖然有老伴,但是過得幾乎是一個人的生活。
女兒的學習生活,老伴統統不管,從來沒有接送過女兒一天,沒有給女兒做過一頓飯,他甚至連工資都對我們隱瞞,從來都不讓我知道。
每次女兒開學,必定是我們夫妻吵架的時候。
為了幾百塊學費,我要舔着臉,女兒也要哭好一陣他才捨得拿錢出來,那時我就想,我怎麼這麼命苦,找了這麼個老公。
好在女兒從小懂事,在我的教育下,成了自立堅強的孩子,她成績優秀後來考上重點大學,成為了一名中學教師。
前年女兒跟她的同事結婚,小夫妻倆感情很好,工作穩定,收入待遇都不錯,我總算放了心。
今年我總算正式退休了,本來我想好了,等女兒生了孩子,如果她需要我,我就幫着帶孩子去,在這之前我想去幾個地方旅遊,散散心,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誰知,老伴突然說要把婆婆接回來養老。
自從5年前公公去世,婆婆就一個人生活,雖然她年紀大了,可性格還是沒變,說話做事霸道,一言不合就拉下臉罵人,連小姑子都不願意搭理她。
老伴雖然對我跟女兒不好,但是他想做大孝子,禁不住婆婆訴苦,就決定要把婆婆接回來養老,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商量過。
因為這件事,我來來回回跟老伴商量了好幾次。
說實話我不想把婆婆接回來生活,婆婆性格強勢,老伴又是個甩手掌柜,我退休了就成了她們母子倆的保姆,我也受夠了。
因為這事,老伴跟我吵了好幾次,有一次甚至要打我,被我及時躲開,把門反鎖上,他在門外對我罵罵咧咧的,我靠在門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覺得這些年我就是個受氣包,明明一個人撫養長大的女兒,到最後好像還是虧欠了他家一樣,想到坐月子,婆婆對我冷漠的眼神,老伴也不管我,我就恨不得馬上離婚。
可一想到女兒,她才結婚,我就離婚,我又捨不得她難受,更怕她心裡有負擔。
那天老伴突然發燒,半夜讓我給他倒熱水。
本來我想起來,可突然想起去年,我在家被燒得快要昏迷,老伴不肯帶我去醫院,甚至連葯都不給我買的場景,我動都沒動,隨老伴去。
他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說我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找了我這麼個老婆。
天地良心,這些年我勤儉持家,辛苦撫養女兒,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他?
也是那天晚上,我突然想明白了。
女兒都結婚了,我憑什麼還要被困在這段無愛的婚姻里,我有手有腳,有退休工資,到哪裡不能活?
第二天我就搬離了家,自己找了套小房子住下。
後來老伴找來,讓我趕快跟他回去,還說婆婆已經住過來了,整天在問兒媳婦在哪裡,這麼多事等着她做呢。
看着老伴說這些話時,臉色鐵青帶着怒氣,通過他的鏡框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他總是自私又冷漠,讓人感受不到溫度,即便上了年紀,也不曾有任何的改變,再加上那個強勢霸道的婆婆,我一天都不想在那個家待下去。
女兒得知我搬出來後,非常支持我,並表示隨時歡迎我去她家住。
不過我想好了,我也不需要靠女兒,這些年我有些積蓄,也有退休工資,我就自己一個人生活,身體好我就再找個工作,給自己攢些養老錢,身體不好,我就輕輕鬆鬆享受生活,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去哪裡去哪裡,餘生不再勉強自己,對自己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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