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
又吵架了,不想回家,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點四十五,上司實在看不下去了,催促我趕緊回家,畢竟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
與我吵架的那人,五點下班回家不見人,知道我生氣在公司不肯回來。他也許沒吃飯,大約六點騎着電動車在公司大門外等我。我知他會來,也知無論多晚他都在等我。
上司催促後,我關了電腦,收拾了辦公桌,往大門外走去。遠遠地就望見那人坐在電動車上等我。我改道從公司的小門繞出去,避開了他。由於不想回家,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瞎轉悠。
遠處教堂里響起了十二點的鐘聲,又過了許久我還是在大街上轉悠。生氣時,不覺形骸上的疲憊,只覺心累。也許身體累了,心裡的累會少一點。
不知不覺中,夜班的同事都已下班。他們晚上五點上班,後半夜兩點下班。同事們有走路的,有騎車的,人人看到我都與我熱情地打招呼。此刻的我卻想隱身在這黑夜裡,不想讓同事看到行為怪異的我。
繼續漫無目的地走着,前面幾個人圍在一起不知在做些什麼,這裡離廢棄的工地不遠。我閑來無事也去看,走近聽到同事們議論說是發現死人了,我聞言不敢靠近,怕看了死人後又要經歷一段夜夜夢魘的夜晚。
知曉了這些,終於決定回家了,不曾想回到的卻是小台灣的家。方才那幾個人也在,還是那樣圍着,還是圍着一個死人,但卻在小台灣的家裡,在老家的陶屋大廳里。
我站在院子里,不敢靠近,讓同事們趕緊撥打120,而後報警。一個同事圍着屍體左看右看,儼然是一名法醫。他試了試躺在地上的死人的鼻息,又摸了摸動脈,立即判斷確實是死人。
我急了,讓他們趕緊打急救電話和報警。人死不死的不是我們說了算的,而要醫生說了才行,為了擺脫嫌疑必須馬上報警。大家一動不動,沒一個人聽我的,我的呼聲很快消失在長長的夜空里。
我點了一人的名字讓他報警,他不理會我。我焦急地為同事們着想,怕大家吃官司。一面着急,一面又不願掏出手機自己報警。我怕惹事,怕說不清楚,怕警察盤問我。
見大家不聽我的,自己又不願擔事,所以退出了院子,穿過秋屋,出了小台灣的家。
天何時亮了,屋子前的大楊樹下站了許多人,都是鄉親。大媽和大爺站在人群前面,我正納悶,大媽先開口了。她責備我最近到處挖坑,現在把人給跌死了。
我想起,挖坑找寶貝不是大媽和大爺的命令么,雖然沒頒發正式文件,但口頭命令也是命令啊,現在他們將責任全部推到我的頭上。不僅是他們,所有人都決計要我一人背這個黑鍋。我開始後悔起方才為何不報警,如果是我報的警,反而嫌疑最小,現在眾口莫衷一是,我可能要身陷囹圄了。
我不再辯解,知道他們早已商議好,必然也收集了許多物證,人證更是多不勝數。
陶屋有響動,屋子裡的人往外跑,立即逃入到人群中。我見方才那個被認定為死人的人追着他們跑,我的第一反應實為笨拙。居然不學其他人隱入人群,而是獨自一人往外逃。
穿着綠褂子紅花褲的屍體,也許是只鬼,自然來追我。別人都不動,只有我跑,誰跑追誰呀。我向來跑得快,母親曾說我像一款叫飛毛腿的殺蟲劑。
那鬼跑得比我還快,眼看就要追上我了,我嚇得邊回頭看,邊大叫,邊狂奔。我一股腦把手裡的東西扔出去想擊打她或是吸引她的注意。奈何風大,而且我在下風口,風裹着我扔出去的東西向我刮來。
那鬼不知何故,追着我又追着那東西跑,因為想要馬上抓到風中的東西,它追得更緊了。
我痛苦地大叫着,想尋其它路返回人群中,畢竟躲在人群中安全些。可是路只有一條,而這條路的後方就是那隻鬼。
我看向那鬼,幾乎要放棄逃跑,細看那鬼間,居然覺着它有幾分像奶奶。它比奶奶瘦,沒奶奶高,但面容有幾分像奶奶。
我站在原地不逃了,盯着它看,它也在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駐足看着我。我倆就這樣對視着,我的眼神里必然充滿了恐懼,而它的眼神里卻是憐愛。
過了半晌,它離開了,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竟憑空消失了。我看着它消失在遠處,眼裡流出淚來。它是我的奶奶,它只是想我了。過了半晌,它離開了,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竟憑空消失了。
寫到這裡的我,也忍不住流出淚來。就算是世上有鬼,離世的親人有何可怕的,他們只是想我們罷了,他們怎會害我們。
2022年06月25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