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連斯基在國際場合,為何不愛帶翻譯,非要直接說英語?

那次白宮吵架事件後,有網友開玩笑說:

英語好的標誌是你可以和美國人吵架;更好的標誌是你可以在白宮吵架;特別好的標誌是可以與美國總統、副總統在白宮吵架。

其實,如果咱們細品品那天的視頻,就會發現,如今的美國總統的英語水平,好像也沒有多高深,語法詞彙都十分簡單。

試想,如果讓澤連斯基去跟奧巴馬討論問題,估計就得像聽文言文一樣了,大概率根本都吵不起來。

好了,咱們還是聊聊澤連斯基的英語水平。

澤連斯基雖然是演員出身,但人家也是從正經大學的法律系畢業的(基輔國立經濟大學)。他媽媽是工程師,他爸爸擁有博士學位,退休前是基輔國立經濟大學的計算機科學與軟件系主任、教授職稱。

網傳澤連斯基16歲時曾經考過托福或者收到了什麼以色列的offer等等(他爸爸是猶太血統),這個事實上並不可考。但無論怎麼著,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出身,還受過完整大學教育的澤連斯基,原本就擁有一定的英語基礎。

只是,如果咱們把時間線拉長,你就會發現,他的英語口語一開始並不是很流暢,不僅透着一股子“毛味”,而且非常依賴手上的講稿。

這方面,俄烏開戰的頭一年尤為明顯。

早期的那些視頻講話不太能看得出來,因為錄製現場會有提詞器,只是鏡頭裡沒有體現罷了。再加上澤連斯基是個資深演員,恰到好處的眼神和肢體語言的把控,也能讓觀者誤認為他是在即興發揮,脫稿演講。

但如果澤連斯基出場進行實地演講,某些情形下還是難免會顯得有點力不從心。

比如,基輔解圍時澤連斯基的講話;還有他第一次出訪美國在國會發表演講,都是在全程念稿。

然而,隨着這種場合越來越多,澤連斯基的英語水平也開始出現突飛猛進的提升。他不再只依靠那些被提前潤色好的稿件讀稿演講,越來越多的加入了自我發揮,並且能夠直接用英文接受採訪,回答記者提問。

這時候,他不僅是口音輕了很多,而且反應的也比較迅速。很多場合下,澤連斯基會把翻譯晾在一邊,甚至乾脆不帶翻譯,自己上了。

比如去年澤連斯基接受sky news專訪時,就全程沒用翻譯,跟記者對答如流,遣詞用字也都沒有什麼明顯硬傷。全程將近50分鐘的訪談,只有兩次回頭問了一下翻譯。

即便如此,無論是以歐洲演員,還是歐洲官員的群體標準衡量,澤連斯基的英語水平依舊都算不上有多厲害,頂多也就是“流暢溝通”的級別。

比如,在白宮,澤連斯基直呼了萬斯的“名諱”jd,這在英語語境里,就顯得很不合適。

外交場合,萬斯應該被稱作“mr. vice president”,除非是老熟人,在私下場合,才能直呼其名。比如年初馬克龍去白宮見懂王,特朗普將其熱情的送到門口,馬克龍就親切地說了個“donald”,但面對鏡頭正式談話的時候,兩人都沒有直呼對方名諱。

那麼,你再看澤連斯基來白宮這次。

三人吵得再凶,萬斯仍然叫澤連斯基“mr. president”,而非澤連斯基的名字,弗拉基米爾(只是巧了,普京也叫弗拉基米爾)。

在後續親共和黨的福克斯新聞採訪中,主持人也在用“mr. president”稱呼澤連斯基。

這方面,大家肯定都能理解,熟練使用一種語言進行工作溝通,和深刻理解並運用語言背後的文化思維,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界。

特別是高級別外交這種大場合,非英語母語的國家領導人,無關他們的英語水平,通常都會配備專門的翻譯。

咱們就看馬克龍,他英語說的比澤連斯基好。但馬克龍和特朗普會面時,除了開頭和送別時的幾句寒暄,當談及具體問題的時候,馬克龍還是主要通過翻譯進行交流的(下圖這位黑衣女士)。

更何況,外交場合下,無論是否掌握對方的語言,一國的領導人通常也都會使用自己的母語,這是國家尊嚴的問題,代表着一種立場和主權。

當然,用翻譯也能幫助緩衝緊張氣氛,可以盡量避免造成外交場合的尷尬。

所以很多網友都說,如果28號的白宮之行澤連斯基隨身帶了翻譯的話,他們仨根本吵不起來,以至於搞的連早前白宮說好招待他們的午飯,都沒兌現。

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白宮之行澤連斯基帶了個翻譯,他的翻譯又會把英語給翻譯成什麼語言呢?

烏克蘭總統的翻譯,自然只能給他翻譯成烏克蘭語,否則就是政治不正確。

但澤連斯基的母語,是俄語,他自己的烏克蘭語並不怎麼好。

把一個非母語翻譯成另外一個非母語,那還真不如乾脆直接講英語。

你看澤連斯基在白宮被“霸凌”後轉頭去了英國,跟斯塔默首相會晤,同樣沒有翻譯。

說起母語這件事情,對很多烏克蘭人而言,那是相當的糾結和擰巴。

澤連斯基就是他們的典型代表。

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1978年1月出生,他那時候的烏克蘭人,甚至他以後的80後、90後烏克蘭人,無論他們來自什麼民族,除了少部分烏西地區,大多數人的母語,其實都是俄語。

澤連斯基的老家,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州,更是個傳統的俄語區。在他的青少年時代,這裡的烏克蘭族和韃靼族們(烏克蘭第三大少數民族),通常也只說俄語。

從17世紀中期,哥薩克反抗波蘭的起義領袖赫梅利尼茨基同俄羅斯簽訂《佩列亞斯拉夫和約》正式宣布臣服沙俄帝國算起,烏克蘭東部地區被併入俄羅斯已經超過了300多年了;烏克蘭全境歸沙俄/蘇聯管轄,也超過了兩個世紀,它做獨立國家的時間,卻才30多年的光景。

在漫長的沙俄/蘇聯時代,烏克蘭幾乎已經完全被俄化。

而烏克蘭正式撕破臉開搞去俄化,則是2014年以後的事情了。

蘇聯解體後,雖然烏克蘭的歷屆政府都在試圖推廣烏克蘭語,但效果卻並不理想。

烏克蘭語沿襲了更多古羅斯語的詞彙庫,由於數個世紀遭遇主流社會的嫌棄和打壓,曾經一度淪為了農奴和鄉間佃戶們交流的語言。

這導致,烏克蘭語的使用範圍太窄,很多現代的東西都表達不出來。

相比之下,俄語大量引進了拉丁語、法語、德語及英語的詞彙,是個非常成熟的語言。

所以,烏克蘭人說俄語,這其中的確帶着早年的民族壓迫和同化的血淚史,但放到幾百年後的今天,更多的,只是老百姓的生活習慣而已。

你看,讓澤連斯基大火的電視劇《人民公僕》,原本就是個俄語片。

要說俄語、烏克蘭語和白俄羅斯語之間的區別,很多人都覺得可能就跟中文普通話和粵語、閩南話這類的方言差不多。

這方面,我曾請教過專業人士,後來發現,同宗同源的東斯拉夫“三毛”母語之間的差別,跟上面的例子,還是沒有太多可比性的。

就拿烏克蘭語來說,烏克蘭語和俄語的對比夠寫一本書的了。

這兩個語種雖然同根同源,均使用西里爾字母,但發音和拼寫,是不同的,語法也有明顯差異。正如前面說的那樣,烏克蘭保留了較多的古斯拉夫語的特徵,俄語則更現代和完善;

而咱們漢語普通話和方言的書寫都是一樣的,均為漢字。

此外,在語法上,烏克蘭語比俄語多了雙數變格、呼格、第四變格,語序更為靈活,並且身體部位、月份、方向這些日常用詞全部不同。

所以,要是一個烏克蘭母語的人去學俄語,要相對容易的多;但如果讓從小隻說俄語的人學烏克蘭語,還是比較費勁的。

澤連斯基和他那個時代的大多數烏克蘭人一樣,俄語才是他們的母語。烏克蘭語都是後來惡補的。

比如,2019年4月30日,贏得競選的澤連斯基,第一次以總統身份發表演講。

演講中,人們看到了總統先生對於這門“國語”的掌握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他用烏克蘭語、俄語,還不時夾雜着一點英語,完成了整個演講。

(這是就職的真實場景,不是電視劇劇照)

還有後來的在某次公開講話中,澤連斯基說著說著突然愣了一下,趕緊回頭問助手,“錢包”在烏克蘭語中怎麼說,結果助手湊上去說了好幾遍他才領會。

澤連斯基和秘書全程都在用俄語對話,被話筒放大後又經過電視直播,讓烏克蘭全國人民聽了個清楚!

在那個階段,關於澤連斯基的烏克蘭語水平,他的老婆澤連斯卡婭(《人民公僕》的編劇)也坦言烏克蘭語確實不是夫妻二人的母語,並專門解釋過:“一旦澤連斯基處於壓力當中,他的烏克蘭語確實會顯得不是那麼流暢·....我們的總統正在努力加強他的烏克蘭語能力,我們找了一位專門幫助他加快語速的老師...我們沒辦法改變過去的事情,我本人也是在小學二年級時才第一次聽到這種語言...

當然,對這類情形,大多數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甚至是澤連斯基的前任,極為仇俄,大搞全國“去俄羅化”的波羅申科當總統的時候,波羅申科除了公開場合,私下裡和自己的妻子兒女、助理幕僚們,也都是說俄語的。

甚至,在那個時期,連基輔的烏克蘭最高拉達(議會)開會的時候,也經常出現烏克蘭語、俄語、英語單詞亂竄的情形。

而且,很多時候,一些議員們都更偏愛用英語。一方面是這個說起來顯得既有文化又“洋氣”;另外,還誰都不得罪。

不過,隨着俄烏開打,烏克蘭語在烏克蘭的普及出現了飛躍式的進展,很多人開始主動學習和說烏克蘭語。澤連斯基夫婦的“母語”水平,也明顯提高了不少。

尷尬的是,無論後天如何努力,這個名義上的“母語”,畢竟不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母語。

就看他的這次白宮之行,過去幾年澤連斯基一直被捧得很高,心態飄了,所以按照自己的習慣沒有配翻譯。沒成想,突然遇到這種純純的美式霸凌玩法,心態直接崩了。

結果,他爆了一句俄語粗口。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最能說明問題。

還好是澤連斯基,比較穩重。

要是換成瓦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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