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動手指,獲取新知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小多少年時,由小多少年時原創
文 | 曾建川 編 | 小多
你有沒有發現,那些在同齡人中間閃閃發光的“學霸”,讓人佩服的不僅僅是學習成績好,更是在同樣有限的時間內,能夠涉獵廣泛的興趣愛好。他們哪裡來的時間和精力兼顧這麼多事、還都做得這麼好?
今天這篇文章,揭示了這個困擾人們多年的真相:興趣廣泛不僅是培養特長,更重要的是培養能夠靈活“遷移”的學習能力。
遠在異國他鄉,
十歲兒子的學習能力比我強
兒子在法國學校的學習生活進入第二個“學期”,同學間有了第二次聚會——男孩子之間的鐳射槍射擊活動。而我也積攢了足夠多的疑問,得以在聚會上向家長們請教。
對我這樣一個外國家長來說,法國學校的許多“家校共育”的細節都是頗有些難度的“學習”任務。學校日常規程、老師提醒的需要回復和操辦的事宜、幫孩子做課外興趣和運動等項目的安排、加入和學校聯動機構的活動、按規矩申請、按個人所需進行繳費、及時跟進各類機構發送的限時限額活動,以及找到適合孩子參與的俱樂部、並遵循各俱樂部的規則和流程試圖參與等等,都需要慢慢熟悉和“學習”。
這些事,對我這樣一個“法語文盲”來說並不容易,我甚至在被校長用郵件催繳某項費用兩周後,仍茫然無措,沒能找到有效的途徑,把這筆我並不清楚應該如何計算數額的費用補繳上去。
在孩子們的聚會裡,我終於找到契機向其他家長求助。一位奧地利前飛行員熱情地幫我解答了幾乎所有問題。
然後他問我,你的孩子在學校里適應得怎麼樣?我腦子裡閃現出兒子每天開心上下學的笑臉,說,他好像第一天就適應得很好。
這位奧地利父親說“我知道,他一定不輕鬆,就像你處理這些瑣碎事情時感到困難一樣,他在學校需要應對和學習的陌生事物,應該也有很多。他真的很棒!”
我感到很慚愧,竟然絲毫沒有留意到,兒子在“輕鬆”適應的背後可能有些怎樣的付出。而我在他進校之前,竟還曾煞有介事地跟他講過,進入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學習環境,更多需要的,是他的“學習能力”。
兒子顯然已經展現出了他的一部分“學習能力”,而他聽到的誇獎,來自剛見第一面的別人家家長。
說起來,我關於兒子前往新環境需要怎樣的“學習能力”這個問題的思考,得益於培根在《論遠遊》一篇里所說——遠遊前,需要想清楚到了國外“有何事當看,有何人當交,有何等運動可習,或有何等學問可得”,要將這些問題做到心裡有數,因為“遠遊於年少者乃教育之一部分,於年長者則為經驗之一部分。”
培根對“教育”與“學習”的認知,顯然是超越書本和知識範疇的,類似於我們的中國古話“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是一句所有中國人都耳熟能詳的話。
而奇怪的是,直到我自己即將“行萬里路”時,我才開始真正把它和“讀萬卷書”的意義放到一起來考慮,並且開始對孩子的“學習能力”這件事,有了重新的思考。
這又是一件讓我感到慚愧的事。然而今天的許多學生和家長,尤其是那些在“卷”與“被卷”的漩渦里努力的人們,是不是也是如此呢——對“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道理僅只是“知其然”;對“學習能力”的理解,緊緊與學業知識和成績掛鈎!
興趣廣泛,
是“學習能力”強的表現
幾年前,國內朋友的六歲女兒在一次家庭聚會上聲情並茂地背誦一篇散文詩,她剛剛憑藉這個表演獲得了全國播音主持大賽金獎。隨後我們得知,她同時考取了游泳深水證,並已經開始了花樣滑冰和滑雪等項目的練習。
朋友夫妻倆對此是有爭執的。媽媽認為,應該給孩子留出足夠的時間,做一些課內學科練習,以準備即將開始的小學學習,否則她有可能輸在起跑線上;而爸爸則大手一揮,認為根本沒必要,他說了一番讓我印象深刻的話。
他說,之所以讓孩子接觸那麼多項目,一個是想發現她的興趣與特長,更多的是想培養她的“學習能力”。因為那些項目的學習過程都足夠困難,要想獲得一點成績都需要付出極大努力,如果她都能堅持,甚至能取得一定成績,那麼用這樣的能力來應付接下來的課內學習,還有什麼是她搞不定的呢?
如今,這個小女孩已經在北京一所“卷”圈排名靠前的學校升入四年級,成績在全年級遙遙領先,而她那些興趣項目也仍在堅持。
無論是中國古話“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還是培根的“遠遊於年少者乃教育之一部分”、以及朋友堅定地認為“學習能力”應該從書本之外更豐富的內容習得中獲取,它們對應的邏輯,其實早有理論做過闡述。
兒童心理學家讓.皮亞傑在他有名的發生認識論里,提出了兒童認知的四種機制——圖式、同化、順應和平衡。
其中,同化和順應,解釋了人在適應環境時的兩種途徑。
同化,強調的是將新知識納入已有認知(也就是皮亞傑所說的“圖式”),使現有的“知識庫”、或者說“智力背景”更加豐富。我們可以理解為同向積累;
順應,則強調在新的環境里、經由新的刺激,來對已有“圖式”進行改變。它需要你擁有改變的能力,因為你對於新知識的接收,常常需要完全不同的思維方式。
當你身處於全新而陌生的“學習空間”,你是否能激發出接收新知識、並將新知識進行遷移的能力,這可能才是“學習能力”的有效含義。
——正如同朋友試圖利用多種運動項目,來操練女兒的學習和接收能力,並要求她能將習得進行遷移,也就是,當她進入其它類型的學習新環境、例如課內學習時,她也能高效地學習和接收。
皮亞傑繼續用“平衡”機制來對兒童的認知過程加以闡釋。“同化”和“順應”達到均衡狀態,即為“平衡”,這很難。
按照皮亞傑的說法,“同化”的不足,表現為你的“同向積累”不夠。這類問題較容易被我們發現,例如在孩子的學習過程中,常常經由幾次考試、練習、甚至一些口頭問答,我們就能發現孩子的“同化”不足,那麼就需要加強他們的學習積累;
而“順應”的不平衡,似乎就不那麼容易被發現和意識到了。我們常常需要在陌生、全新的學習空間里,才能發現“順應”的不足——因為新環境對我們提出的要求,令我們感到局促為難、無從着手,一部分人會因此開始反思,發現已有的知識或思維方式失去了用武之地,於是意識到需要改變自己。而更多人可能並不會反思,那麼也就意識不到自己需要改變,來實現“順應”。
這也許就是培根為什麼要強調“遠遊”的原因。為自己獲得新環境的刺激,找到反思的契機,從而令“年少者”獲得有效的“教育”,令“年長者”實現“經驗”的豐富。
認知需要被不斷顛覆,才可能有所進步。
也正如同朋友的女兒不斷切換的“學習”過程:從演講朗誦、到游泳、再到花滑與滑雪等等,相信她慢慢學會的是,在一次次“顛覆”中努力找到“平衡”。
認知發展正是這樣一個從“不平衡”到“平衡”,循環往複的過程。每經歷一個循環,孩子的“學習能力”是不是就得到提升了呢?至少皮亞傑和我認為是這樣的。
內卷 VS.被忽視的真相
哈佛前校長魯登斯坦說過這樣一句話:“從來沒有一個時代,像今天這樣需要持續、隨時隨地、快速高效地學習。那種依靠‘在學校時學到的知識就可以應付一切’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看到這句話,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過去常聽到的那句話——“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時代的步伐走得不聲不響,而巨變就發生在不知不覺間。今天有兩種悖離的情形,我們似乎都很熟悉——
一邊是孩子們在對書本知識做精益求精的內卷式學習;
另一邊,卻是許多學者在大聲論述、呼籲着一個被忽視的真相:論述“兒童思維守恆”的皮亞傑強調着,純粹的書本教學只會阻礙孩子思維的成熟;教育領域的未來學者則殘酷地指出——在未來,知識和技能的傳授都是次要的,因為人工智能無疑會接管這一切。
說到這裡,我們家長好像都很無奈,因為“卷”這個字眼,本身就代表着一種盲目、和被裹挾的狀態。
然而一個場景突然出現在眼前,那是一位小學霸的家長在網絡上分享自家娃進入北京一個“卷王”級別選拔入營後的自述:一群佼佼者用半天時間,學習了一些完全陌生且難度偏高的知識,隨即在下個半天里接受考試,這樣的學習過程覆蓋了整個學習營期。
話說這樣的考核,當然針對的是孩子們的學習能力,拆解一下——
首先,它當然考驗了孩子們對新知識掌握速度的快慢:那些能夠迅速將新知識融入自己原有“知識庫”,並能快速激活自身“智力背景”,由此實現新知識吸收的孩子,無疑展現了一類被看重的學習能力;
其次,學習內容的完全陌生,則考驗了孩子們重新整合思維、在“顛覆”中適應新刺激的能力;
再次,學習內容還難度偏高,孩子們則無疑需要調動出獨立思考、有效提問、分析、反思復盤等等能力,才可能有效攻克“難度”;
最後,這樣緊鑼密鼓的即學即考,當然還對孩子的精神、心理、個性、情緒、堅持力等等方面,都提出了考驗。
沒錯,被視為課內學習“卷王”的這類選拔,其真正要求的,也是覆蓋範圍更廣、更綜合的“學習能力”,它絕不是單純埋頭苦讀就能夠得來的。
何必等到“如夢初醒、石破天驚”?
在做“學習能力”的重新思考時,看到一名職場人對自己學習生涯的總結,他用了“如夢初醒、石破天驚”的詞語來形容自己:
從學生期間“不知道學、也不肯問的被動學習”;
到初入職場“知道學,也知道知識管用,卻不知道如何用”;
再到“鬱悶長年”後的“如夢初醒、石破天驚”,終於意識到“知識是固化的,現實是變動的。
知識是抽象的,現實是具象的。知識是確定的原則,現實是不確定的時點”等道理,發現,知識是需要被遷移到各種應用場景的,並且不能生搬硬套,而需要創立自我的、現實的“應用體系”。
突然覺得,早一點讓孩子們意識到這一切不是更好嗎——學習能力並不僅僅關乎知識與技能,更不僅僅存於書本之上,而是一個覆蓋更廣,需要各類新鮮刺激、在“平衡”與“不平衡”演進過程中才可能獲得、經得起切換,能夠被遷移的能力。
就別再等到入了職場之後,在“鬱悶長年”之後才迎來“如夢初醒、石破天驚”了……
互動留言:您有什麼培養孩子興趣的經歷或心得嗎?歡迎留言交流~
本文為小多少年時原創內容,作者曾建川,少年時《世界那麼大》執行策劃,科普工作者,知名科學人文紀錄片編導。
如果您喜歡我們的文章,歡迎點贊+分享+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