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世界是一個舞台
所有的男男女女只是演員
他們都有下場，也都有上場的時候
人一生中扮演好幾個角色，
他們的演出可以分為七個時期
二
最初是嬰孩，
在母親懷中啼哭嘔吐
然後是背着書包
紅光滿面的學童，像蝸牛般拖着腳步
不情願地嗚咽着上學
然後是情人，像爐子一樣嘆着氣
寫了一首悲哀的詩
歌詠着戀人的眉毛
然後是軍人，滿口發著古怪的誓言
鬍鬚長得像豹子
愛惜着名譽，動不動就要打架，
在炮口上尋求泡沫般的榮譽
然後是法官，胖胖圓圓的肚子
凜然的眼光，整潔的鬍鬚
滿嘴都是格言和老生常談
三
他們就這樣扮成了他們的每一個角色
或渾渾噩噩，或用心呵護
最終
變成精瘦的、跟着拖鞋的龍鍾老叟
鼻子上架着眼鏡，腰邊懸着錢袋
他們那年輕時候節省下來的
長襪套在他們皺癟的小腿上顯得寬大異常
他們那朗朗的男子口音又變成孩子似的尖銳聲調
像吹着風笛和哨子
終結着這段古怪的、多事的、歷史的最後一場
是孩提時代的再現，
全然的遺忘，沒有牙齒，沒有眼睛，沒有口味，沒有一切
—切 “皆大歡喜”，又那麼“哀傷不已”
哭着來，又哭着離去
世界只是舞台，我們只是演員
鴻彬
2022年7月14日於深圳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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