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如果活着是一種工具化的生存,如果只是嵌入到人類社會巨機器中,成為的使用或被使用的部件,我們為什麼要活着呢?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的柔軟的情懷,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如果不是因為美麗,如果不是因為要來享受那微妙的不可言傳的動人的可能性,情感的可能性或思想的可能性,我們為什麼要來這世界上一趟呢?
且讓世俗的生活能夠旁逸斜出。
她的選擇似乎很有限。 巴布羅·畢加索,《燙衣女》,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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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多數人都在做兩件事——維持身體的生存,和我們性質中的高級部分的生存。我們去工作以支付開支,然後我們沉溺於我們喜歡做和可能註定要做的事情。成功人生的全部秘訣在於,找到一個人命定要做的事,然後去做它。
——這是前幾天去一個藝術機構時,在交談中想到的先前翻譯的一本書中的一段文字,我我當時引用了其中的“我們性質中的高級部分”這一說法。
這段文字來自於美國一位最偉大的產業船長——福特。當時的出版人稱他的書是一個實用智慧的礦場,他通過實踐事務證明了他的學說的正確性,且是美國自林肯或本傑明·富蘭克林以來不亞於任何其他人的偉大人物。
我覺得,不僅福特,還包括美國鍍金時代另一些產業船長的書,無論是摩根、洛克菲勒的家書,還是卡內基的財富福音,都堪稱產業聖經。
然而,這些產業聖經不是我們流俗意義上的產業運作方法論,而是一種更高的形上智慧。且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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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近的工作中,不再是excel與ppt(keynote)為主了,而是word為主了。這些文字寫作與翻譯工作,讓我有所感觸。
比如更覺得時間是最重要的資源,時間不夠用。比如有時,尤其在做些外文文獻的閱讀與翻譯時,會由不得想,要早點知道或明確重視就好了,我前面引用的那段文字就是。
但感觸最深的是,便是具體到還是前面引用的那段文字的所隱含的東西——我們性質中的高級部分。
君看隨陽雁,各有稻粱謀。
作為一個人文主義者(而不只是一個人文研究者,或充斥着大量無人文精神的號稱研究人文的人),我一直的觀點是,真正區分人之差異的是人的非關工作與生存的出離與超越,這相當於我們性質中的高級部分。其實無論狗行千里吃屎,還是狼行千里吃肉,都是卑陋肉身的卑下性,——稻粱謀也,未有高下。
亦即,因為你的職業的壞與好,財富的少與多,或活得不如狗,或活得像有肉吃的狼,沒有什麼悲嘆與誇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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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也不是那種認為把金錢看成是頭等要事是卑鄙的傳統人文主義者,或者甚至是偽人文主義者。也許,我們永遠都不知道,經濟因素何時會突然在我們生活中發揮主導作用!
哲學、文學和音樂等等可能表徵着我們性質中的高級部分,應該是替代積累財富的可能選項。難道不是嗎?
但人之為人並不意味着我們必須要在人文和金錢之間做出取捨。在非物質資源之外的資源中尋找快樂,彰顯着我們性質的高級部分,是一回事,而否認人們的行為受經濟動機支配卻是另一回事。事實上,如果說經濟動機不是我們行為的唯一理由,那麼,它們有時確實是我們行為的重要理由。
常識告訴我們,我們越窮,我們就越會尋找發展的機會。而長期陷於貧困的人可以選擇放棄發展,轉而決定去享受音樂和藝術。然而,即使他們萬一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他們也會發現他們無法得到全然的審美享受。
轉向宗教也是一樣……。
反過來,人們一度曾浪漫地認為富有創造力的藝術家可以“超越”世俗的欲求而不貪圖錢財。但即便是,卻也不盡然。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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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作為一個真正的人文主義的一直的觀點是:一,財富(非隱喻意義上的,說白了就是金錢)肯定是生存的最基本架構。這是我引用的那段文字中的身體的維持。人是依椐財富,或可轉換為財富的權力、聲望而在社會分層中定位的。因此,你的財務自由度基本上決定着你生命的豐盈與悠遊自在的程度。
二,雖說財富為本,但真正區分人之差異的是人的非關工作與生存的出離與超越。這是我引用的那段文字中的我們性質中的高級部分。人之為人的應然(即人類生活豐富性,而不只是生存的工具性),雖建基卻亦已超離於財富自由的問題。
所以我曾說過這樣讓自己心動的話——
如果活着是一種工具化的生存,如果只是嵌入到人類社會巨機器中,成為的使用或被使用的部件,我們為什麼要活着呢?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的柔軟的情懷,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如果不是因為美麗,如果不是因為要來享受那微妙的不可言傳的動人的可能性,情感的可能性或思想的可能性,我們為什麼要來這世界上一趟呢?
且讓世俗的生活能夠旁逸斜出,依世而生,卻逸世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