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後有棵千年柏
張厚美
我沙河老家房後有棵大柏樹。母親是當地有名的大廚,無論哪家有婚喪嫁娶的大事要操辦酒席,都是她掌勺。外村的人找我們家,人們都會指向房後那棵大古柏樹說,就是大柏樹那兒。久而久之,房後的大柏樹,就成了我們家的地理標誌。
這棵大柏樹的樹齡,相傳有上千年了。樹高有20多米,樹榦4人圍合不攏,在樹主幹的兩米左右處,分成了兩個主枝幹,這兩個主枝幹拼着長,基本上一樣高,四面開枝散葉,有的往上長,有的朝下垂,樹的冠幅呈圓形。喜鵲年年在樹上歇息,天還沒有亮,就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要是誰家養的蜜蜂跑出來,那兒就是首選地,會成群結隊圍在樹丫枝上綉成一個大蜂堡。
歷經風雨,大柏樹雖年歲已高,由於我們經常給它培土、施肥,如今,它仍長勢茂盛,猶如一張綠色的天網,張開那寬大的身軀,一動不動地直直挺拔在那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怨無悔地為我們家遮風擋雨。
在老家,方圓幾十里,像這樣的大柏樹僅此一棵。一到夏天,人們都喜歡在樹下歇涼,住在附近的人還把飯端在樹下來吃。村裡開群眾會議事,在那樹下議也是常事。外地人到村裡來,很多人都要到大柏樹下一看究竟,找老人了解樹的歷史。為了讓這棵獨有的柏樹種能繁衍下去,據說有專家曾嘗試為它培育後代,但遺憾的是,這棵大柏樹已失去了“生育能力”,雖然結有果實,可就是怎麼也長不出小樹苗來。
自從我們家搬到這顆大柏樹下後,就與它結下了不解之緣。天氣熱了,一家人就坐在大柏樹露出的樹根上歇涼、喝茶、擺龍門陣、商量家務事。剛從地里收割的麥子、玉米、黃豆、豌豆、油菜等,為防止被大雨淋濕,一般都堆在樹下面。父親在樹的旁邊,挖了一個紅苕窖,把新挖回來的紅苕放紅苕窖裡面,窖口上面蓋上玉米桿防凍。吃的時候,把玉米桿搬開,一層一層取着吃。放在最下面的紅苕,作為來年的紅苕種子。
俗話說,樹大招風。記得有一年夏天刮大風下大雨,風雨交加三四天,狂風暴雨吹斷了大柏樹右邊枝幹上臉盆粗的樹丫,這個樹丫足有兩米多長,掉下來時,橫着倒在房後的陰溝里,大大小小的樹丫沒有一枝損壞房子的木料,僅僅損失了幾十片小青瓦。樹下經常都有厚厚的枯樹丫,用它作燃料做出來的柴火飯,散發出濃郁的柏香味兒,別有一番風味。
小時候,每年過年,母親總是把兒孫們全部招呼到大柏樹下,一字形排着,挨個兒發新年錢。雖然每個孩子只有五元、十元錢,拿到一張嶄新的新年錢,別提心裡有多高興。接着用傻瓜相機再來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大人、小孩子,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古樹名木不僅是森林中的瑰寶,更是歷史的見證者,承載着一個村莊的鄉愁和記憶。以前,我們在大柏樹下干農活、乘涼小憩、拉家常的情景總浮現在我眼前。它見證着人世間的滄桑,見證着我們一家的變遷和每個人的成長。冬去春來,它自由自在生長着,它的根永久地扎在了我的記憶深處。
古柏樹根赤裸,盤根錯節,巍然屹立,猶如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人生如樹,都在榮枯里走過四季,領略世間百態、人情冷暖。
任時光飛逝,老景依舊在,親情鄉情終不改。每次回老家,看到大柏樹和老房子,對大柏樹的敬仰、無以言表的情感總是在剎那間湧上我的心頭,成為我心中最美的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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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張厚美
供稿:廣元市地方志編纂中心
配圖:方誌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