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開悟前,我知道我活着;開悟後,我看到了我在活着。
一個有智慧的人,總是與自我及世俗保持一定的距離,以便能夠更清楚地看清自己與世界。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我們身處某個局中走不出來時,旁觀者往往更容易發現突破口,能為我們指點迷津。
在我們的世界裡,並不能夠經常碰到某個貴人點化一下。與其靠運氣,不如靠自己,嘗試着脫離自我與環境,從一個更高更遠的視角俯瞰世間與自我。
比如學會“道眼觀世界”,就是從一個至高境界回望俯視人生,一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稻盛和夫說:“世界上最大的監獄,就是人的內心,走不出自己的執念,到哪裡都是囚徒” 。
困住你的往往不是問題本身,而是自我局限的思維。讓你疲憊的並不是強大的敵人或艱難的困境,而是自我局限的思維。
這種自我思維越頑固,羈絆與痛苦就越深。人生多歧路,命運皆無常。不與往事糾纏,不與自我較勁,才能放下心中的溝溝壑壑,淺笑安然。
自我思維就是一堵堵高牆!
從自我意識建立起,心裡就裝有了許多具體實在的東西,並且“執而不化”,這就像在心裡築起了一道道牆,把無邊無垠的世界人為分隔成了一個個封閉的小天地。
在心中,人們用知識與價值等築成了形形色色的心牆,把外與內分開,把此與彼分開,把是與非分開,把善與惡分開,把美與丑分開……
重重心牆把自然世界間隔成了一個封閉的自我世界,人們卻又迷失在了自己築起的迷宮裡面,找不到了人生的出口。
牆,倒了便是門。沒有門,就沒有出口。沒有出口,我們就會對未來容易感到悲觀與絕望。
自我就是築起的心牆,囿於己見,執著自我,把自己囚禁在觀念的牢籠里。
莊子的“無己”、“喪我”、“心齋”、“坐忘”等,就是要把重重心牆推倒,恢復到原來的自然狀態,一覽無餘,無滯無礙,極目千里,這就是“朝徹”。
每個成人都有一顆“成心”,成心就是成見,就是偏見,就是心牆圍起來的世界,心牆沒有倒之前,人們看不到生命出口的方向,處於一種“無明”或迷失的狀態。
破除成見,把思想、觀念、價值觀等心裡的一切全部清空,就等於把重重心牆推倒了,那麼自然也就沒有了阻隔,與天地萬物相通為一個整體,此時,你才發現了一個真實的自然自在的自己。
心牆是牢固的,全部推倒很難,那麼就推倒一小片,開一個缺口,這個缺口就是重生的心靈之門,通過這個門,我們的心就可以放放風,看看真實的世界,自然就會逃離世俗遠一些。
離世俗遠一點,渾濁的心就會慢慢沉靜下來,心靜下來才會清澈,才能照清世界的真相,心不再迷惑而執著,煩憂而困頓。
由於“成心”的存在,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我之間產生了很多的紛爭、衝突及不和諧。如何有效地化解消除這些衝突與困擾,成為擺在世人面前的重要問題。
如果說人與大自然之間有一個“天倫”(自然秩序)在調節,人與人之間有一個“人倫”(仁義道德)在規範,那麼個人身心之間如何調和呢?這才是一切問題的源頭與起點。
無論是自然界,還是人類社會,它們的存在與意義都離不開一個“自我”的參與。如果沒有了自我的參與,生存困境(活着是個問題)、生命困境(活好是個問題)、精神困境(價值與意義也是個問題)等等都成為了鏡花水月過眼雲煙。
消解自我,融化自我是古今賢聖尋求解脫的必然選擇。莊子走的也是這條路,心齋、坐忘就是他的答案。
若一志,無聽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耳止於聽,心止於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
你心志專一,不要用耳朵去聽,而是用心去聽;不要用心去聽,而是用“氣”去聽!耳的功用僅限於可以聽見願意聽見的聲音,心的功用也只限於能夠應驗主觀選擇的事物。至於氣,則是空虛而能包容萬物的。唯有大道會集在虛空的狀態之中,(人也只有在內心空虛的狀態下,才能領悟大道的存在)。內心虛空,就是心齋。
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心齋就是以道為心,以虛為體。虛心就是放空自己的內心,把知、欲、情等種種心理障礙清除,再把外在的俗、物、形等外在的東西忘掉,達到完全虛靜的狀態,我們的心才能包容應納萬物,游心於天地萬物之一氣,即回歸萬物初始的狀態。
“致虛極”,才能接近於道,心與道才能重合,物我才會兩忘,逍遙自適,自然自在。虛心,就是心齋。
心齋就是無心,既不動心,也不用心,因順萬物,純任自然。感官認知是客觀存在的,但我們不拘於此,感官總是攀附萬物,粘著萬物,能不為聲色等外境所惑,“心不動,萬物皆不動,不動則不傷”,忘其耳目,六根清凈,無欲無情,達到外化而內不化,境動而心不動,才能入心齋之門。
對外不僅不動心,更不要用心。心知或理性思維,對於自然是一種桎梏,對於真相是一種蒙蔽。不用心,就是排除知的干擾,無知無識,無思無慮,無智無謀,無成心機心,不用心而無心可用。
回歸到“氣”的狀態,這樣就不會為天地萬物所滯,因順萬物,順其自然,游心於天地之間與六合之外,無拘無束,逍遙自適。這就是“乘物以游心”,“游心於德之和”。
心齋就是虛心,虛心就是“道眼觀世界”。凡心不死,道心不活。俗見不空,何以論道。
真正“致虛極”了,一道道心牆倒了,“自我”也消融了。此時,再反觀世界與自我,就會獲得一個絕對的至簡至上的視角。“無我”才是真正的我,以此修身立世,看到的風景肯定天壤之別,一切困境與挑戰都無足輕重,抵達的人生高度也截然不同。
“道眼觀世界”,“無我”作為自己的“旁觀者”。如果看不清世界的真相,找不到人生的出口,不妨推倒層層自我的心牆。走出了自我的囚籠,從思維定式中跳出來,不妨養成把消融的自我作為自己的“旁觀者”。
人生苦短,願你我都能儘早“跳”出自我的深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