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隨筆
作者 一山晚啼XCS 字數 1521
9月24日3:50,深夜。到廣場馬路邊花草方便。
窸窣聲從左邊發出來,扭頭看,是一個撿廢品的老頭。他沿着花草邊人行道往前走,在隔段距離的垃圾桶前停留。
隔着花草,我邊尿邊看老頭翻着那個垃圾桶。他光着上身,僅穿着一個大褲衩,總感覺一絲涼意。他拱着上身,從桶里翻出兩個飲料瓶,隨着一捏,邊離開邊放進一隻紅色方便袋子里。
我感到老頭的辛苦,也許他自己不覺得,在他,這個點也是起床的時候了吧,等於散步早煅練。可是,他的步子是匆忙的,無悠閑之態。他的眼神是張惶的,沒有自若的情形。所以,斷定他不是散步,而是來撿廢品的。
老頭個挺高,似乎比我還高點,身高近一米八的樣子。身板魁梧,看上去健朗。但我覺得,這麼早起床,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出現在垃圾桶旁撿幾隻瓶子,這樣的生活也着實無趣。我是說,人不應該這樣活着。
或許,是我的臆測和淺薄,才這樣以為老頭過得不好。或許他生活得好,出於閑情逸趣,這樣做也無不可。我真希望是這樣。可是,我不能夠說服自己。
9月26日。凌晨五點。
再過三十四分鐘,天就要亮了。夜闌珊,是正深濃的時候。
站在馬路邊上,不知從哪裡吹過來一陣風,輕輕地,慢慢地,兩臂忽兒一陣涼意,這是秋天的涼,還不致寒冷,但確有一股蕭瑟的冷意。彷彿在說,秋天來了。暑天漸遠,一年的時光又過去大半了喲。
小花趴伏在垃圾桶上,“喵嗚”地叫它也不吱聲,只不讓靠近。我上班熬夜呀,它天生夜晚活動,似乎有一種陪伴的感覺。
月亮已經看不見了。想想今年的中秋,不是索然無味,而是讓人有點黯然神傷了。這時,月亮看不見也好。仰頭望夜空,黑中有一股幽藍,神秘高遠。中天有一顆星星,黯淡,若隱若現。
我是想說點什麼,想寫點什麼吧。只惱人微言輕,只恨下筆淺薄。
我一邊感到人如螻蟻,一邊又受着螻蟻的無禮叫囂打擊。一張張奇形怪狀的臉孔,像深夜裡猙獰的鬼祟。我只是不明白,所謂人為什麼這樣:互相爭鬥,互相傷害。自私,冷漠,無情。
昨晚,也是這個時候。倒水的牆角總爬來蝸牛,不小心踩死了一隻小蝸牛,稀碎的聲音,爛灘在地上。隨後爬過來一隻成年巨大的硬殼蝸牛,像螞蝗一樣叮上,吸俯死去的小蝸牛的屍體。吃同類的傢伙,總是叫人可恨。我一點也不喜歡,厭惡之極。可是,我想到人類。過去聽說過人吃人,想必也非虛枉。現在的社會呢?想必是大有進步。
這麼一比,人也是動物便是正確的論調啊。可是,又偏偏是叫人,而為什麼不直接叫動物叫畜生呢?
不要把善良當軟弱。
9月30日,2:00。去路邊花叢尿尿。
相機照片中的天空深藍,布滿了無數小黑點。幾隻明亮的星星闖進來。
路外邊未開發完全的公園草樹間,傳來一片齊鳴的蟲聲,誰也不落下,不甘示弱。尿澆滴在草葉的聲音。草叢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我知道,不是小黑就是小花在裡面扒拉着玩。
是九月最後的一天了。工資還沒有發,不知道天亮後情況怎樣?大家都沒有興頭,又無奈的上着班。失去了積極性,缺乏了動力,但又不想出什麼亂子。這是一個萎靡的狀態。
除我們這個隊伍之外的世界並沒有變。深夜的小車疾馳而過,沒有變化。路燈高高的孤立着,勉強的光照着夜晚。城市睡了,而我們不得不睜着眼睛。
三點剛過,那個光着膀子,戴着口罩,僅穿一條大褲衩的老男人,又出現在垃圾桶旁。他先用腳試探踩着地上的一隻袋子,看裡面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沒有。接着低頭,手臂伸進箱子里,拿出一隻空瓶子,背着手走了,手上提着一隻白色的方便袋。
路邊停着一輛黑色小車,前燈亮着,沒人出來,沒有聲響的停在那有一會了。時間向更深的夜流去。
4:40分。走出室外,舒脖展頸,抬頭仰望夜空。高樓簇擁的中天,星星竟然有十來只之多,有的明亮,有的隱隱若現,那幾隻相連的明亮的,懷疑是北斗七星。夜蟲仍高奏着夜曲,夜燈下的街樹,投在地上的影子,似陽光斑駁,但邊緣模糊,像孩子草率的拙劣的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