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白晝是夜晚的悲憫

回來吧，像在逝去的日子裡

到漂移着的沙丘附近去

採集百合，她微彎着，痛苦地呼吸

～ Paul-Jean Tulet

之一

飛翔到海洋最深處

大概不知幾點

瞧見彎彎的月亮

它就掛在窗外欒樹枝丫

我被時光斗怕了

水和空氣以及碩大的床榻

都無法分割，一分兩半

一拍即散，猿猴長着人類

的面孔孤獨求敗

恐怕這是真的

我夢到了這一切

卻不能確定有的劫匪

是不是搶奪了更多時間地點

收音機播放着男主角朗誦莎士比亞

我吃力地遊盪差不多將要窒息

之二

好了，女巫秘密的

在石屋裡設立了祭壇

蠟燭是快遞某寶的便宜貨

硃砂來自一個朋友贊助

以及女巫的棉麻服飾

其實是我原來辟穀的長衫

萬物之中高貴的聚齊

我聚齊不了任何高貴之一

那麼不是她誘人興奮

如何去觸碰未知的世界

深淵之前還有一大段距離

已經有聽不到的聲音在暗示結束

夜晚，我在深淵與你交談

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

可能月光延緩了她的衰老

之三

她若是穿着裙子急躁不安

得從你身邊經過

金陵博物館新館預約

需要外地身份證

其實，我只是去看看唐代人

的喝酒器具和朱元璋的喝酒傢伙

到底哪個更適合一群牛飲

喝什麼酒？和誰？都不重要

如果我不是那麼敏感多疑

可能就是比正常還正常的正常人

但是今天什麼都不能告訴你

朱雀門上門可羅雀

或許可以就此自娛自樂

最美好的，已經無須再次發生

那些飛在天空的烏鴉

是另一些烏鴉後代的後代

時間已經沒有時間表達它們的挪揄

黑暗中的編鐘大多裝飾精美

這個世界由於我們存在

摯愛的珍惜的便要轉瞬即逝

之四

在一個地方似乎難以同時

留下兩張差不多的面孔

一個人要有多少猙獰的面孔

類似中午俞記烤鴨

要配細細的山東大蔥

甜醬確實不能太膩

烤鴨們把日漸暗淡的秋天

又挽回了那麼一點點

包括彎腰和母親相仿姿勢

我是想老媼撿垃圾迫不及待

的表情，母親那會兒也如此這般

假如她迷上了什麼東西

一定是舊的不能再舊的舊物

因此老宅被藏起來了一盆茉莉

反反覆復被母親偷偷端回了陽台

茉莉花妖嬈嬌艷得嚇人

我甚至懷疑它可能附着了什麼精靈

母親總以為她已經收集了走道內

幾乎所有的茉莉，那一盆茉莉

旺盛地盛開着，香氣讓我昏睡了許多年

本篇插圖

John Neil Roger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