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作協：吉曉武 || 我想象陽光走着春天的步子（組詩）

我想象陽光走着春天的步子

（組詩）

作者 / 吉曉武

我想象陽光走着春天的步子

我肌膚的裂縫響出瓷器的聲音——

有時在時間的對面

有時卻在心裡

我已經不夠完整：被拒絕在翅膀之外

那一片美麗的天空下

蔓延而去的草，像一列綠皮火車

——遠方和詩意多麼奢侈

但我還能閉上眼睛。還能用忍着疼痛的光芒

註解一尺見方的桌面：

那一坨陽光，無疑是嶄新的

它是一把手術刀，正在剜除一個人無可奈何的嘆息

帳篷里……

夜深了

夜色隨風在帳篷四周滾動

爐子上的水壺

發出嘶嘶的聲音

但此刻無疑是寂靜的

此刻的寂靜

就潛伏在寫着“疫情監控記錄”的紙張上

我翻着微信

看到那麼多的人都在為天水祈禱，為甘肅祈禱

也為祖國祈禱

我環視帳篷一周

瞬間覺得這裡的溫暖可以孕育出一個春天

這個帳篷可以容下我可愛的國……

疫情阻隔的思念

如果，白天是夜晚的補丁

或者夜晚是白天的補丁

那我就沿路乞討，披着這身襤褸的霜

來敲你隱秘的門

——至於這可惡的疫情

只當是一層落下的塵埃

那時候，你的手輕輕撫過

以心靈的乾淨

以一葉蘭的高貴

以月色一樣純粹的思念

父親的電話

“吉坪村封村了。”

“馬力鎮的逢集取消了。”

父親的聲音濕漉漉的，似乎剛剛浮出水面

“我和你媽媽挺好的。”

“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

父親的聲音爬在了陽光上

“武山很緊吧？天水又有新增的新冠病人了。”

“你們不要出門。就在家裡獃著。”

父親的聲音拐了一個小小的彎

溫暖的，沒有風聲

“看好孩子。”

“有事非得出去，一定要戴上口罩。”

父親的聲音像門口那棵棗樹的皮

蹭破了我手機里的黃昏

咫尺天涯

你就在那裡

那麼近

你就在現場：目睹

愛

或者，盯着手機

一次次用文字填補虛無

你就在那裡

那麼遠

——而我記得昨天

甚至更早更早的昨天……

我被擋在小區門口

那是十點鐘。早上。明凈的早上

我在十點鐘的早上

被擋在小區的門口

我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我無話可說

滿臉的委屈

我獃獃地站在原地

站在早上十點鐘的陽光下

像一個明顯的錯誤

對於這次的疫情

我只能這樣。只能這樣站成一把匕首——

作者簡介

吉曉武，詩歌散文發表於《星星》《綠風》《詩歌月刊》《陝西文學》《陝西詩歌》《金城》《秦都》《蘭州日報》《天水日報》《太原日報》等。天水作協會員，天水詩歌學會理事，武山作協副秘書長，武山詩歌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