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麼,也無論內部發生了多麼微妙的而複雜的人事矛盾,范漢傑、盧浚泉脫逃的決心已經定下,他們商量了約半個小時後,便把桂協華喊到了房間內,桂協華直接問:「盛軍長、楊副司令他們一起走嗎?」
盧浚泉愣了一下,說道:「分頭突圍,人,越小越好。他們,還要集結部隊。」
桂協華已經聽出來盧浚泉話里的意思了,他和盛家興、景陽、安守仁之間的分歧已經明朗化,人家不願意跟著他走。盧浚泉又問了聲:「協華,一切都落實好了嗎?」
桂協華信心滿滿地說:「根據司令官的安排,一切都準備就緒。」
盧浚泉又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們幾個,研究一下具體路線,我們吃過飯,就開始行動。」
這個時候,李汝和、盛家興、殷開本都圍了過來,桂協華在作戰地圖上具體標出了他們行動的路線及步驟,三個人又爭論了幾句,覺得也只能走這條路線了。於是,眾人的眼光再一次聚焦到范漢傑臉上,范漢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這事也就定了下來。
桂協華和殷開本走出了盧浚泉的地下室,桂協華才對殷開本說:「我們,一起走吧,出去了,才有希望啊。」
殷開本的資格較老,也是盧浚泉的親信之一,不僅是雲南講武堂補充軍官教導隊畢業,而且還是南京陸軍軍官八期(黃埔)畢業,然後長期從事參謀工作,並沒有得到重用,私下裡對盧浚泉亦多有微詞,如今和盛家興等人走到了一起,不願意跟著盧浚泉走,他對桂協華說了一句:「目前這種情況,走得了嗎?我看不是找死,就是自投羅網。兄弟,還是各自保重吧。」
桂協華去意已決,信心十足地說道:「出得去的,肯定出得去的。」
殷開本冷笑一聲,說道:「出得去,不是被蔣介石處決了,就是坐監獄,我們豈能比得了他們,他們,一個出任過陸軍副總司令,一個是雲南大佬,我們自然比不得,不僅我是這樣想的,老安、景陽、盛老倌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都不走,都不走。共軍打過來了,實在無法,只有把白旗扯出去。大不了見到張師長,見到老潘,服個軟,認個輸,共產黨還不給碗飯吃?」
殷開本說完,黯然而去,桂協華站在地下室內,良久無語。第6兵團部院子內外,盧浚泉、范漢傑要逃跑的消息,不脛而走,參謀人員中已有所聞,都在小聲議論,甚至有人已經罵出聲音來,大夥各自感傷,一片悲愴。
范漢傑、盧浚泉逃命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快速地蔓延著,各個部隊也隨之一個個崩潰著,在整個錦州戰鬥中,打得最頑強的暫編第22師同樣煙消雲散了。
這個暫編第22師,由第1團王振威部守配水池一帶的陣地,隨著配水池陣地的失守和他們團長王振威的陣亡,而被打殘。而第3團,本來是該師的預備隊,在9月24日援助義縣作戰時,就被解放軍給打殘了,團長章學舜負重傷。第3團團長叫王重基,開戰前到北賓士病去了,由副團長侯廷棟負責指揮,負責配水池西北防線,錦州被圍之後,王重基才匆匆趕回到錦州的,而這個團已經在增援義縣作戰的路上,第一營即被殲滅掉一部。在整個錦州外圍作戰中,該團打得相當頑強,在核心陣地配水池失守之後,其陣地一直堅守到10月13日上午11時,第一線陣地全部失守,退回的守軍已經殘存無幾,而且驚惶萬狀。於是王重基、侯廷棟和堅守二線陣地的三營長,很快便收攏起部隊來,加強第二線陣地。戰鬥到下午,第二線陣地亦失守,第二營營長李某陣亡,守陣地的部隊零星地潰退到舊市府大樓,王、二團長收容殘部,約400餘人,負隅頑抗。
戰至10月14日晚,負隅頑抗中的團長王重基陣亡,市府大樓隨之失守,殘餘部隊隨師指揮所退到錦州火車站,繼續抵抗。又戰至次日,殘存守軍及師長李長雄被俘。
李長雄是雲南廠屏人,1905年生,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八期第一總隊騎兵輜重兵隊畢業。返回昆明後,任雲南陸軍講武堂第22期輜重兵教官。後歷任滇黔綏靖主任公署第5旅司令部輜重兵營連長、營長等職。抗戰期間,歷任暫編第22師步兵團副團長、團長等職。內戰時任暫編第22師副師長、師長。錦州戰役被俘後,未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