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軍統特務,國人深惡痛絕,這個組織在解放戰爭時期臭名昭著,但我們今天要說的這個故事卻是例外,三名軍統特務臨危受命合力營救民主人士,他們也因此得到了人民的尊重。
01 民主人士張瀾、羅隆基遭軟禁
1941年,張瀾參與發起中國民主政團同盟(簡稱民盟),並擔任執行主席。1943年,張在各大報紙上發表了《中國需要真正民主政治》一文,對國民黨披著民主外衣暗行獨裁之事大加指責。
1945年8月,抗戰勝利後,民盟堅決主張團結統一,反對內戰,並積極推進國共兩黨和談。由於民盟一直反對內戰,1947年11月被國民黨定性為非法團體,民盟被迫解散。
但張瀾反對內戰的鬥爭並沒有結束,並且於1948年1月,在香港恢復民盟。時間推進到1949年5月時,上海解放的鐘聲敲響,國民黨反動派抓緊在進行著最後的瘋狂,大批捕殺共產黨和民主人士。
民盟總部設在香港,而張瀾一直留在上海,一面籌集資金,一面策動鄧錫侯、劉文輝等人伺機脫離國民黨,由此引發老蔣極度不滿。
就在上海解放前,張瀾、羅隆基因病在虹橋療養院治療時,老蔣下令上海警察局長毛森逮捕張、羅二人,並加以秘密處決。
中共在得到這一情報後,周恩來親自作出指示,讓上海地下黨全力營救,並指明可以直接與國民黨監察委員楊虎聯繫。
楊虎也是國民黨的老資歷,早年就追隨孫中山反清,後來一直擔任要職,因在淞滬之戰中奮起反抗日軍令老蔣不滿,事後撤了他的警備司令一職,給予一個監察委員的虛位,因此,楊虎對老蔣也是怨恨在心。
抗戰期間,周恩來把楊虎爭取了過來,內戰爆發後,楊一直與上海地下黨保持有聯繫,並成立了「興中學會」,推動滬上愛國運動。
所以,楊虎是個十分可靠的人選,上海地下黨很快聯繫到他,並請他幫忙營救張、羅二人,楊十分爽快地答應了,並把任務分配給了自己的老部下,警備司令部稽查處三大隊大隊附閻錦文及隊員庄儒伶、潘雲龍。
那麼,閻錦文又如何營救張、羅二人呢?他們僅用了一招。
02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1949年5月9日,稽查處長何龍慶下令三大隊前往療養院拘捕張、羅二人,閻馬上提議,說他們二人病重,離開醫院隨時有生命危險,可以考慮就院監守,但大隊長聶琮死活不同意,堅持要關押在司令部看守所。
何龍慶也一時無法決定,於是就先讓他們前去打探一下再定奪。聶琮是個好色之徒,在療養院門口恰好遇到一個相識的妓女,便被勾搭走了。
聶走後,閻錦文帶人馬上闖進療養院,對著副院長鄭定竹大聲嚷嚷,說要把張、羅二人帶走。鄭定竹也早已不滿老蔣的獨裁統治,對張、羅二人的戰鬥精神深為敬仰,如果他們被帶走,那必定凶多吉少。
於是,鄭定竹極力為二人說話,並說他們不能離開醫院,一旦斷了藥品就有生命危險,並提議就院監守。
鄭所言正中閻下懷,於是閻順水推舟,說如果他能擔保兩人不會逃走,可以考慮。鄭定竹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寫了擔保書。
閻將張、羅二人安置在206號病房,並安排他的屬下庄儒伶、潘雲龍在205號輪班值守,隨後將安排報告了警備副司令周力行,也獲得了批准,聶琮也不好再找茬。
此後,閻幾乎每天都到療養院,以檢查之名暗行保護之實,為了掩人耳目,每次去他都對醫護人員吆五喝六,惹得人人都避他不及。
5月12日,解放軍對上海發起大規模進攻,楊虎預感到國民黨在撤離之前必會對張、羅二人下毒手。於是,楊讓閻錦文等人向張、羅二人亮明營救之意,但張、羅二人哪裡敢信,根本不搭理閻。
即便閻錦文告知受楊虎之託,甚至表明自己與楊虎之間的關係,還把楊的電話號碼給他們,讓他們去證實,張、羅還是不理不睬,也不配合。
到5月14日早上,軍統上海站下了暗殺張、羅的命令,但由於上午上海爆發罷工、罷課運動,軍統怕刺殺張、羅釀成更大的反抗浪潮,任務臨時取消。
但到下午,閻錦文就收到指令,以轉移為名,把張、羅二人秘密運抵吳淞口,連人帶車一起沉江,具體執行時間等通知。
閻在得到指令後,轉頭就把消息報告給楊虎。楊分析,軍統慣於殺人滅口,閻載運張、羅二人到江邊,也必定會遭殺害,遂做出決斷,讓閻在接到張、羅二人後,途中便轉移到安全之地,併當下安排了三個轉移點。
5月23日,解放軍已直逼上海市區,24日軍統便交代閻於當晚十點執行任務。閻馬上驅車赴療養院,通知張、羅二人當晚要轉移,但二人仍不信,閻逼他們與楊虎通電話,由於老蔣逼著楊去台灣,楊已躲藏到別處,幸虧楊妻接到電話,對二人表明閻是楊虎派去的,這才打消二人的疑慮。
閻向張、羅二人叮囑,從現在起,不管外面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出病房一步。同時,向住在205號的庄儒伶、潘雲龍交代,不許任何人進入206號,如有強闖者,格殺勿論。
當晚九點,閻錦文全副武裝駕車闖入療養院,沖入206號病房,拔出手槍,厲聲叫張、羅二人馬上起來,跟他們走。
庄儒伶、潘雲龍押著張、羅二人剛出病房,就碰到聞聲趕來的鄭定竹,鄭說,我已寫了保證書,為什麼還要抓人?
閻調轉槍口頂著鄭的腦袋,說你敢阻攔,就要你的命!之後一把將他推開。閻駕著警車狂奔向楊虎寓所,儘管一路被盤問,但閻都從容應付了過去,最後順利抵達了環龍路59號。
熟料大門一開,卻發現內有很多便衣,還有一名國民黨警官,閻以為事情暴露,正打算拔槍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時,楊妻迎了出來,原來這些便衣都是解放軍,那警官也是自己人。
後來鄭定竹也轉移到楊的寓所,與閻碰面後,不禁一怔,張瀾趕緊說清事情原委,方知都是自己人。鄭聽後,風趣地說閻又唱紅臉又唱白臉,唱得都挺像!
03 30年後的閻錦文
在楊虎、閻錦文等人的營救下,張瀾、羅隆基虎口脫險,之後張瀾北上出席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政府副主席。
新中國成立後,張瀾積极參与國家大政方針制定,為國家的穩定和經濟建設做出了突出貢獻。
而閻錦文在建國後,也留在上海公安局擔任專員,每次閻到北京開會,張瀾都設宴招待他,兩人互有往來。
再後來因工作關係,閻錦文長駐北京,到80年代他退休時卻出現了一個小難題。退休和離休幹部待遇是不一樣的,但放到閻身上是辦退休還是離休呢?有關人員猶豫不定。
此事被鄧穎超知道後,她專門做出批示,說:閻營救張瀾、羅隆基在當時是件大事,他對中國革命是有貢獻的,凡是為我黨、國家和人民做過好事的人,我們都不應該忘記,更不能虧待人家,按黨的幹部政策,閻錦文先生應享受離休幹部待遇。
就這樣,閻錦文順利拿到了政協給他新發的離休幹部證,並把之前少的工資也一併補發了。
還是周總理那句話:「只要你們為人民做過事情了,人民是不會忘記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