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嶺上葡萄香

2025年01月18日11:00:30 美食 7918

風吹嶺上葡萄香 - 天天要聞

文/楊 雪

站在貓兒嶺的那根野葡萄藤下,陳進明滿懷夢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葡萄酒庄,一個像國外百年酒庄那樣代代傳承的酒庄。

貓兒嶺是咸豐縣城西南太平溝村的一座山嶺,相傳若干年前有老虎出沒,故名老虎嶺。因當地人稱虎為貓,後改名貓兒嶺。貓兒嶺海拔980米,四季分明,適宜動植物生長,曾有貢米出產於此。1968年2月,陳進明出生在貓兒嶺一戶農家。

生長於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人都知道,吃不飽穿不暖是那個時代揮之不去的夢魘。因為家境貧窮,初中尚未畢業,年僅15歲的陳進明就早早輟學回家,和家人一道扛起生活的重擔——每天用石磨做豆腐到縣城葉家灣售賣。賣豆腐是一項成本不高風險也不大的小生意。年少的陳進明聰明機靈又踏實能幹,他和家人起早貪黑,風裡來雨里去,從不敢懈怠。在商品經濟剛剛興起的年代,那些最早「吃螃蟹」的人無疑都獲利了。幾年後,陳進明已小有積蓄,他用賺來的錢買了一輛野馬牌自行車。他騎著車在咸豐縣城風一般地來去,第一次體會到用勞動賺錢帶來的快樂和自豪。

時間進入1990年,在改革春風的吹拂下,嘗到甜頭的陳進明又開始琢磨:怎樣才能賺到更多的錢呢?他發現縣城的汽車逐漸多起來,擅長汽車修理的人卻屈指可數,於是決定拜師學藝,開一家汽車修理店。幾年後,他又兼營汽車配件零售、批發。那時的汽車大多來自東風汽車公司,他從咸豐出發,經恩施、建始、巴東,一路輾轉,找到其生產地——湖北十堰批發汽車配件。靠著自己的修車技術和配件差價帶來的可觀利潤,陳進明在咸豐縣城混得風生水起。到2010年,陳進明已經攢下了一份殷實的家底。

陳進明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眼看著汽車修理逐漸不佔優勢,而全國各地基建項目正紅紅火火遍地開花,陳進明又一次改弦易轍,盯上了土木工程。他掛靠了一家基建公司,向外承包工程。事實證明,他又一次成功地抓住了機會。到2015年,陳進明已積累了近千萬的資產,成了別人眼裡羨慕的成功人士。

如果說前幾次創業是為了賺錢,陳進明的第四次創業則是基於人生夢想的自主選擇。

陳進明一直喜歡喝葡萄酒,偶爾也自釀一些。一個偶然的機會,他了解到恩施乃至武陵山區有一種高山刺葡萄,皮厚、個頭小,呈紫黑色。單論顏值,當屬葡萄家族的「醜小鴨」。這隻「醜小鴨」卻具有兩個與眾不同的特點:一是它的生長周期特別長,是所有葡萄品種中生長周期最長的。它每年陽曆4月初萌芽,月底開花掛果,後歷經整整4個月的「慢生長」,積蓄,沉澱,果實由最初的青綠色漸變為紫黑色,直到9月上旬才進入採摘期;它的第二個特點是掛果時間特別長。果子成熟後,在樹上可保留2個月時間,甚至到11月中旬還有少量果實留存枝頭,仍可食用。因為生長周期長,其花青素和白藜蘆醇的含量是普通葡萄的5-7倍。而且高山刺葡萄的口感特別好、抗氧化能力強,吃在嘴裡有一股野果子的香味。

如果規模發展高山刺葡萄,前景一定很好!陳進明尋思建一個葡萄園,為自己的夢想——擁有一個能代代傳承的葡萄酒庄打基礎。

2015年,時逢國土部門開展國土整治,對農村大量拋荒地進行招商引資,整體流轉。陳進明的老家貓兒嶺恰好有一批土地在整治範圍內。真是「瞌睡來了遇到枕頭」!得知這一消息的陳進明興奮極了。經過一番考察,這年11月,他放棄了外面的生意,邀了幾個朋友毅然承包了貓兒嶺上260畝荒地,計劃在這裡種植恩施本地的高山刺葡萄。不久,相隔不遠的核桃園村也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他們興沖沖地又承包了核桃園村的100多畝荒地。

2016年1月,陳進明和幾個股東注資500萬元,成立恩施州新一景生態農業發展有限公司,陳進明成為公司最大的股東。

誰知道,命運的齒輪就在這一刻出現了卡頓?一直順風順水的陳進明居然在這裡遭遇了人生的第一場滑鐵盧。

2016年正月植苗,4-5月築水泥樁,為搭葡萄架作準備。7月份搭葡萄架時,才發現當地竟然沒人會這個。他們從外地請來技術人員搭建葡萄架,僅這一項就花費了幾十萬元。然而,這才是第一步。

說起剛成立公司那會兒,陳進明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我們幾個都沒從事過農業種植,什麼都不懂。我家在太平溝有一棟樓,我們就裝修了一層樓作為公司辦公室,我們幾個股東一人一間,還配上辦公桌、電腦……然後我們每天開著車,穿著白衣白鞋,到貓兒嶺逛一圈,坐在車裡給幹活的工人交代幾句,又一陣風回到辦公室,我們以為這就是當老闆的樣子。」

由於規模過大,管理不到位,加之天旱缺水等種種原因,核桃園種植的100多畝葡萄成活率很低。承包地一年租期到後,陳進明幾人沒有選擇續租,投入的120萬元資金就這樣打水漂了。幾個人決定收縮戰線,專註於貓兒嶺這260畝葡萄園建設。

哪承想,一個又一個的難題正在前方等著他們?!

早期的貓兒嶺僅有一條機耕路通向山頂,山上除了森林、野草和荒地,連茅草棚都沒一個。遇上下雨天,躲雨都成問題。除了幹活的工人,沒人願意上去。這時的陳進明和其他股東依然沒有意識到,農產品種植和其他投資是有區別的。沒有人去了解刺葡萄的生長習性,沒有人去學習種植技術,沒有人下到地頭指導工人幹活,他們以為,一切只需要花錢就可以搞定。因為缺乏監督管理和技術指導,工人澆水施肥不合理,整枝抹杈不規範,殺菌防蟲不及時不標準。而這任何一個環節都足以影響葡萄的品質和產量。三年後葡萄掛果時間到,年底鮮果收入僅5萬元。這個投入與產出之間的巨大反差,讓他們十分泄氣。幾個股東開始喪失信心,唯有陳進明這個最大的股東還憋著一股不服輸的勁。此時的陳進明也終於明白:從事農產品種植,老闆的鞋子不沾泥土是不行的。

「水果要贏得市場,品質是保證。要種出口感好的水果,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耽誤。」醒悟過來的陳進明和另一名股東換下身上的西裝革履,穿上勞動服、膠靴,一頭扎進地里。他們開始研究怎樣進行合理的施肥和水分管理保持根系發達,怎樣整枝抹杈控制分枝過量生長,怎樣用菜枯餅、有機菌肥、酵母等製作有機肥,怎樣用生石灰對葡萄園進行階段性殺菌防蟲,怎樣利用生態種植保持葡萄園的可持續發展……一項一項,親力親為,一點一滴累積經驗。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年秋天,葡萄園迎來了它的第一次豐產。一串串紫黑色的葡萄在秋風中招搖,彷彿幾個股東心底的希望一樣飽滿鮮亮。公司在高樂山鎮政府和村裡的支持下,還熱熱鬧鬧地舉辦了第一屆葡萄採摘節。

誰知道,問題又來了?!

由於前期宣傳未跟上,根本就沒幾個人知曉他們產品的好處,何況他們這葡萄的顏值實在不抗打。加上銷售渠道也未打通,結果可想而知——這一年的葡萄並沒有賣出預期的好價錢。鮮果收入的60萬元將之前的欠債一還,公司沒有一點盈利。而且採摘期一過,鮮果沒了,收入也就沒了。唯一給人安慰的是,中國綠色食品發展中心認定他們的高山刺葡萄為綠色食品a級產品,還頒發了證書。

原以為只要種出優質葡萄就能賺大錢,哪知道有產品卻沒有市場。而在同一時期,各地均有種植葡萄失敗的案例出現。其他幾個股東徹底絕望了,決定放棄。面臨這般困境,陳進明糾結、痛苦,難道就此放棄嗎?自己的夢想就這樣破碎了嗎?投入的幾百萬就這樣打水漂了?不放棄,也許是一個無底洞,還會填入更多。陳進明反覆思量,夙夜難眠。他圍著葡萄園轉啊轉啊,他甚至爬上園中一個巨石嶙峋、雜草灌木叢生的小山頭,那上面生長著一根古老的野葡萄。這根不知什麼年月生長留存下來的野葡萄,沒人施肥,沒人管護,歲歲年年在貧瘠的岩縫裡孤獨地開花,孤獨地結果,結出來的果子酸澀無人問津,它卻依然頑強地活著……或許受到了刺激抑或是鼓舞,這一瞬間,陳進明決定:一個人也要把葡萄產業做下去!

決心一下,他便迅速召集幾個股東協商,退還他們的本金。然而,事情並沒有這樣簡單。陳進明的這一決定遭到了家裡人的集體反對,妻子更是和他吵鬧不休,一眾親戚朋友也好心前來勸阻。

任何人都不能動搖陳進明的決心。「每個人都只能賺自己認知以內的錢,認知以外的錢是賺不到的。」陳進明認為反對他的人是沒有看到高山刺葡萄的前景,而且自己遭受失敗的同時也累積了一些經驗教訓,自己並不是一根筋地選擇不撞南牆不回頭。

這一次的教訓,讓陳進明明白了這樣的道理:僅僅把農產品種出來是不夠的,銷售還得跟上;僅僅靠出售初級產品是難賺大錢的,必須建立自己的加工廠,提高農產品的附加值,才能把產業做大做強。

「我也是這時才明白政府為什麼要提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這是有其道理的。」經歷了挫折的陳進明深有感觸。

也許是前半生的創業已經把好運透支,2020年春節,成了孤膽英雄的陳進明正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卻被眾所周知的原因困在家裡。

2020年3月,情況剛剛好轉,陳進明就一個人著急忙慌地搬到貓兒嶺,住在一間臨時搭建的鐵皮工棚里。他親自帶著工人挑磚、和水泥,建住房,建餐廳,建公廁,連衛生間的瓷磚都是他第一次學著一塊一塊貼上去的。5月,陳進明開始著手興建葡萄酒加工廠房。

此時的陳進明,如何會想到一場災難即將來臨?

6月的一天,一場暴風雨突如其來,基地葡萄架的水泥杆子如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倒就一片。沿公路邊的葡萄架更是整體垮塌,恢復的話工程量太大了!焦頭爛額的陳進明只好選擇放棄公路邊的30多畝地,僅對小範圍垮塌的山坡地葡萄架進行了修復整理。直到今天,來到農莊,你依然可以看到公路邊地里那些光禿禿的水泥杆子還在那杵著。

不能預判自然氣候對基地的巨大影響,缺乏應對自然風險的預案,這是陳進明收穫的又一個教訓。2020年,註定是陳進明人生的至暗時刻。年底結算,鮮果收入僅20餘萬元,連葡萄園的管護費都不夠支付。

在選擇葡萄種植之前陳進明就知道,農產品種植是一項門檻低、投入大、風險高、周期長的產業,但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難!每當支撐不下去時,他就會爬上園中那個小山頭看一看那根古老的葡萄藤,彷彿可以在此獲得堅持下去的能量。

2021年8月,佔地1100平方米的生產加工廠房終於完工,主體工程、室內裝修,加上購買設備,陳進明又投進去300多萬元,他把家裡的住房抵押出去貸了一筆款。好在2021年葡萄酒生產加工許可權力下放州里,方便了他各項手續的申辦。9月的一個星期五,州市場監督管理局前來對廠房進行驗收。驗收結束時工作人員說:「明天是周末,證發不下來。」他聽了卻暗自高興,這是不是意味著通過了?是不是可以著手釀酒了?接著,星期一許可證就發下來了。這是恩施州發出的第一個白蘭地生產加工許可證。陳進明後來每每說起這事,心裡都有些小小得意。

這一年,陳進明親自上陣,自釀葡萄酒1萬斤,他的釀酒事業邁出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步。

在2015年投資葡萄園建設前,自釀葡萄酒僅僅是陳進明的一個小小愛好。開始種植葡萄後,他尋找一切機會學習釀酒技術。2017年,他去煙台參加了半個月的釀酒培訓。回來後,他一邊釀酒,一邊摸索工藝。2019年,在縣農業局的支持下,他聯繫自己的授課老師來咸豐,他和縣內的40多名葡萄酒愛好者又一起培訓學習。此後,就算是最艱難的年份,陳進明每年至少也要出去學習一次。他去煙台張裕酒廠學習,去釀酒技術輸出公司學習,他拜國家一級釀酒師、一級品酒師梁進忠為師,個別請教。經過不斷地學習、鑽研,加上五年的釀酒實踐,交了不少的學費,走過無數的彎路,2022年10月,陳進明終於獲得中國酒業協會頒發的葡萄酒三級釀酒師資格證書。

陳進明的葡萄種植技術、葡萄酒釀造技術已經穩穩地掌握在手中,彷彿已經迎來「柳暗花明」。事實上,這一年的陳進明已進入「山窮水盡」的地步,一直在「貧困線」上反覆橫跳。微薄的鮮果收入聊勝於無,新釀的葡萄酒必須一年後才能出售,遠遠滿足不了陳進明對資金的需求。幹活的工人辛苦錢付不出去,幸好都是村裡的熟人,同意他緩一緩。然而在大學就讀的女兒的生活費卻是緩不得的。因為他的「一意孤行」,這是妻子劃給他的責任。2022年6月,女兒找他要當月的生活費,2000元的生活費,他東拼西湊,分幾次才打過去。從小生活優裕沒缺過錢的女兒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窘迫。回想那時的窘境,陳進明至今仍然眼角泛紅。

掙脫困境最好的辦法就是迎難而上,將困難踩在腳下。

2022年5月,縣委統戰部組織為期一周的直播培訓,儘管陳進明一天忙得「八隻腳不落地」,但是每每遇上學習機會,他定然不會放過,他一天也沒缺席地參加了這次培訓。這次培訓讓他明白了網路宣傳運營的重要性,回去後就在抖音上開闢了一條新的銷售渠道——直播銷售。這一年,他的鮮果都沒夠賣,收入從連續兩年的20幾萬元終於又躍升到60萬元。支付了基地的管護費45萬元後,首次實現了盈利。

掙脫泥坑,曙光初現。陳進明滿血復活,鬥志滿滿。2023年夏天,「愛折騰」的他又投入了66萬元建展廳,建公廁,修露台,鋪草坪,將基地建成了周邊地區最具規模的葡萄採摘園、觀景園。

打鐵關鍵在淬火,創業重點在韌勁。這一年,公司實現銷售收入100萬元,除去各項支出,純收入50萬元。當年底,陳進明的自釀葡萄酒「果貝白蘭地」參加在青島舉行的2023年第八屆中國精品葡萄酒及烈酒挑戰賽,獲白蘭地組銀獎。

生活一定不會辜負努力奮鬥的人。隨著貓兒嶺高山刺葡萄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2024年進入採摘期後,每天前往貓兒嶺葡萄園採摘葡萄的客人絡繹不絕。9月中旬到10月中旬是高山刺葡萄口感最好的時候,也是採摘旺季,每天上千人次採摘就持續了好些天。僅自主採摘這一項,今年就銷售了20萬斤,收入了100萬元。陳進明還向武漢、重慶等地銷售了一部分鮮果,自釀了3萬斤葡萄酒。

時令已進入初冬,貓兒嶺上的風吹在身上已有了寒意。葡萄園內,大張大張的葡萄葉鋪滿了人行道、地頭或停留在葡萄架上,枝頭仍然殘留著少許葡萄。信手摘下一顆葡萄丟進嘴裡,冰涼清甜,果香盈頰。

沉寂下來的基地這天迎來了兩撥特殊的客人。一撥是縣直單位的一位男士來尋葡萄,他一個朋友在武漢做心臟矯正手術,術後食欲不振,竟然想吃貓兒嶺的刺葡萄。一撥是咸豐縣作家協會的幾位會員慕名前來採訪葡萄園的主人。

在葡萄園中,作協的幾位會員和陳進明有這樣一段對話——

「十年創業,你最深刻的體會是什麼?」

「專心做一件事情很重要。」

「聽說曾有人問及你創業過程中最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情,你趴在方向盤上大哭了一場,那你創業過程中有沒有最讓你開心的事情?」

「是的,當時回想經歷的那些事,一時控制不住情緒。最開心的事就是去年12月,我釀的果貝白蘭地參加第八屆中國精品葡萄酒挑戰賽獲得銀獎。一個偏遠山區生產的一款葡萄酒能與國內各大高端品牌一起挑戰並獲獎,讓我興奮了好些天。」

「十年來,你先後投入近千萬元,走了許多彎路,至今仍有欠債,你有沒有哪一刻後悔過?」

「沒有走這麼多冤枉路,也不能成就今天的我。因為每一次教訓都讓我在這一個行業積累了經驗。」陳進明眼神堅定。

「你公司下一步的規劃是什麼?」

「把產品做精做強。一是通過高標準管護,將高山刺葡萄做成具有恩施本地特色、上檔次的優質農產品;二是把公司生產的幾款葡萄酒做成恩施人送外地朋友的必備伴手禮,把『唐崖神話』做成中國知名的葡萄酒品牌。」

其實,陳進明的想法還挺多,他希望明年能夠在貓兒嶺舉辦咸豐縣首屆葡萄採摘節,讓更多的人知曉貓兒嶺的高山刺葡萄和「唐崖神話」葡萄酒。他希望去過貓兒嶺的人還想著再去,這裡不僅有好吃的葡萄,好喝的美酒,還可以觀山嵐,沐清風,聽鳥鳴……

踏實,堅定,特別有韌性,陳進明就像那棵年代久遠的高山刺葡萄一般,歷經風霜雨雪而不衰。從什麼賺錢就幹什麼到踏踏實實只做一件事,陳進明化繭成蝶,他已成為一名優秀的葡萄種植技術員、釀酒師,一名合格的農莊管理者,這是他十年來最大的收穫。

小雪一過,沉寂了沒幾天的貓兒嶺又熱鬧起來。廠房裡,工人們正在用水瓢從幾個大塑料桶里舀出經過三年發酵的酵素肥溶液,用清水稀釋後對菜枯餅進行發酵,製作有機肥;葡萄園裡,全副武裝的女工將生石灰撒在地里對土壤進行殺菌補鈣後,正在用耕種機翻土。再過幾天,等葡萄園最後一片葉子落下,又要開始剪枝了。

貓兒嶺上,那根野葡萄,果葉即將落盡,粗壯的藤蔓倔強地向著天空伸展,彷彿從岩坷拉深處奮力長出來的手臂,隨時準備迎候明麗的春天。而她的腳下,葡萄園裡的千萬根葡萄藤正蓄力待發。

(壓題照片:遊客自采自購葡萄。楊琪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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