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件校服，奶奶下決心帶我回老家，灰姑娘蛻變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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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岳秋雲

整理：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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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每次我回老家，奶奶總會顫抖著手，從她的百寶箱里掏出來各種各樣的零食遞給我，嘴裡念叨：

乖孫女吃，快吃，吃飽了就長個子了。

我在吃的時候，她就跑去門口東張西望。

她這是在替我望風呢，害怕其他堂哥堂姐他們來搶我東西吃。

今年端午節回家，78歲的奶奶顫抖著手從碗櫃裡層拿出來兩個鹹鴨蛋塞給我：

快吃快吃，不要被你堂哥他們看見。

只這一句話，頓時讓我熱淚橫流。

我這痴傻的奶奶啊，到今天還把我當孩子，到今天還怕我餓肚子不長個子。

毫無疑問，她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了二三十年前。

我三歲時，生母因病去世，五歲時，繼母進門，並且帶來一個女兒，比我大兩歲。

繼母嫁給父親後，第二年生了一個弟弟。

父親樂壞了，把繼母當做了功臣，對她千依百順。

愛屋及烏下，他對繼姐姐的愛也超過了我，在那個家裡，我不知不覺成了灰姑娘。

父親與繼母為了給寶貝兒子創造一個美好的環境，他們把家從農村搬去了縣城。

父親在批發市場跟著繼母的哥哥學賣水果，繼母在家裡帶弟弟。

剛來的時候，父親做生意不入門，收入不咋的，一家五口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日子不富裕，繼母怨氣就多，她捨不得拿親生的撒氣，我就成了她的出氣筒，經常無緣無故被她責打。

有一次周末，奶奶進城送點蔬菜來，正好碰到我在飯桌邊哭。

她急了，三步兩步走到我面前，把我臉捧起來察看，一看我臉上鮮紅的巴掌印， 她問：誰打你的？

我不敢告狀，只是低頭哭。

奶奶抬頭問繼母：誰打我孫女的？

繼母見賴不過去，索性理直氣壯道：

我打的，她不聽話，搶她姐姐的衣服穿，我說她幾句，她還朝我瞪眼，反了她了。

奶奶看我瘦小的身板，看我洗得發白的衣褲，再看繼姐姐穿著光鮮亮麗站在一旁得意的笑，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沒再跟繼母多廢話，拉起來我說：

大孫女，你把東西收拾一下，跟奶奶回鄉下去，奶奶養活你！

我一聽這話，自然是興高采烈，進卧室拿了幾件衣服，背起書包就走了。

在路上，我才告訴奶奶，我挨打是因為繼姐姐校服髒了不肯洗，硬賴我的校服是她的，我不肯給，繼母就打了我。

奶奶氣憤道：不怨別人，就怨你爸瞎了眼，娶回這個壞女人。

02

奶奶把我帶回家，繼母與父親當然求之不得，可伯伯伯母不樂意了，他們說：

媽，你把小雲帶回來幹嘛？她又不是沒父母，你幹嘛找個累贅？

奶奶指著我道：

你們看看孩子臉上的巴掌印，到現在臉還腫著，可見那女人下手多麼狠！

你弟弟天天忙著做生意，哪裡能顧到小雲？

你們再看看孩子瘦成什麼樣子了？可想而知，那女人連飽飯都不給她吃。

都八歲的人了，個子還比不上五歲的高，我看著心疼啊！

伯伯與伯母聽了，不再言語，伯母拉過來我手說了一句：唉，沒媽的孩子，苦啊！

奶奶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我還有一個小姑嫁在鎮上。

聽說奶奶把我接來撫養，小姑也抱怨她多管閑事。

小姑說她：你自己都馬上六十歲的人了，哪裡有能力養活小雲？

奶奶硬氣道：你們別管，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她。

小姑聽了，只好無奈搖搖頭。

奶奶自己有兩間老屋子，青磚灰瓦，木門木窗，處處透著歲月的痕迹。

自從我來了後，她特意找人把里外粉刷了一遍，還請木匠替我打了一張小書桌，奶奶說：

大孫女，以後你要好好讀書，爭取出人頭地，這樣就不要受人欺了。

我用力點點頭。

本來父親承諾給我生活費的，可是他們總是拖延，奶奶只好自掏腰包供我吃喝供我上學。

她害怕伯母小姑她們責怪，就說父親給了我生活費。

為了多掙錢，奶奶重新把廢棄的豬圈修繕了一番，抓來幾頭豬養著。

農閑時，她到種蔬菜大棚的人家找活干，除草打農藥施肥摘黃瓜挖大白菜……，無論什麼臟活累活，都搶著干。

03

奶奶最操心的就是我不長個子，她一著急，就罵繼母黑良心，把我餓傷了。

為了替我補個子，她想盡了一切辦法。

聽說豬腿骨熬湯喝好，她就隔三差五去街上買回來熬。

那噴香的味道傳出老遠，每次把堂哥堂姐引了過來。

這樣一來，我無法吃獨食，只能跟他們分了吃。

奶奶嘆氣：唉，這麼吃，再多老底也得吃空。

有一天下大雨，她濕漉漉到家，趕忙把門栓插上，從懷裡掏出來一板AD鈣奶。

奶奶說：大孫女，快喝，我聽別人說，喝這個最肯長個子了。

我特意騎車去鎮上買的，吃完了我再去買，對了，可千萬別給你堂哥他們看見啊。

望著奶奶渾身濕透，我眼圈瞬間發紅，差點眼淚滾落。

2000年左右，農村娃娃能喝到這個，很是不容易，一般大人捨不得買，能喝上一瓶就了不得了。

可我的奶奶，一買就是一板，還生怕別的孫子孫女跟我搶，可見她老人家，是多麼疼愛我，我成了她手心裡的寶，這讓我踏實又溫暖。

堂姐的小姨嫁在大城市，有一次回來，她替堂姐買了一條紅底白花裙子，還有一雙方口白皮鞋。

相貌平平的堂姐穿上，頓時秒變小公主。

小女孩都有一個公主夢，我也不例外。

我望著堂姐獃獃發愣，多麼想自己也能擁有這麼好看的裙子與鞋子啊。

堂姐存心在我面前炫耀，奶奶生氣把她攆走，滿臉歉意跟我說：

大孫女啊，都怪奶奶沒本事，總是讓你穿舊衣服，唉。

我立刻把她的嘴巴捂住：奶奶，你對我夠好的了，我不要穿裙子，我不眼饞，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穿什麼都可以。

奶奶一把抱住我，哽咽道：我可憐的孩子，都怪你媽走的早，都怪你爸沒良心，可苦了你了。

奶奶總是這句話，她總認為我沒爹媽疼愛，身世可憐的很。

可我在奶奶身邊，一點沒覺得缺少什麼，反而感覺生活快樂又充實。

八月十八我過生日，晚上放學回來，奶奶很神秘的掏出來一個盒子說：

小雲，打開來看看是什麼？

我揭開盒蓋一看，驚呆了，裡面躺著一條漂亮的裙子，似乎比堂姐的還要好看。

奶奶說：趕緊穿上給我看看，看看我的大孫女像不像小仙女？

當我穿上裙子時，奶奶滿意笑了：果然我的小雲最好看。

我激動萬分，撲進她懷裡問：奶奶，你這是從哪裡買到的啊？

奶奶回答：我哪裡會買？我是讓你小姑從城裡帶回來的，今天不是你生日么，這就算奶奶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吧，希望我的大孫女天天快樂，健康成長。

不過你要記住，你就說裙子是你繼母買的，知道不？

我含淚點頭，高興的不知說什麼才好？

04

不知不覺間，我長大了，奶奶也老了。

可她疼愛我的心一點沒變，我高中去了城裡讀書，每次周末回家，她都會掏出來很多零食給我吃。

她有一個百寶箱，裡面有很多零食，瓜子花生糖果糕點……。

親友們逢年過節買給她的禮品，她都捨不得吃，藏在五斗櫃底，我到家，她會一一拿出來。

看我吃的香甜，她就開心笑，嘴巴里嘟囔：大孫女多吃點，長高點，長胖點。

有一次我回來，她把門關上，掏出一包綠豆糕說：

大孫女啊，快來吃，這糕可甜可香了，你嘗嘗。

我拿過來一看，哎喲，上面都長綠毛了。

我們老家端午節送禮習慣送綠豆糕，這應該是小姑送過來的，端午節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不長毛才怪。

可我沒吱聲，高高興興吃了兩塊，然後說：

奶奶，這綠豆糕太好吃了，等我星期天返校，你給我帶去吃。

奶奶一聽，眉開眼笑：我大孫女喜歡吃就好，全部帶走，全部帶走。

可以說，自從我來到奶奶家，她所有好吃的都進了我的肚子。

我也如她所願，長高了臉上長肉了，奶奶看了，滿意道：

我的大孫女啊，終於不用再受後媽罪，以後她再也打不動你了。

我聽了，心裡一陣樂：敢情奶奶拚命喂我，就是想我繼母打不動我？

伯母有時候笑著說：媽，你看你那麼多孫子孫女外孫們，唯獨小雲才是你的心肝寶貝，你也太偏心了吧？

奶奶眼一瞪：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孫子他們都有父母疼，唯獨小雲沒有，我不疼她，誰疼她呢？

我聽了，心裡一陣暖流流過。

是啊，這麼多年以來，如果沒有奶奶疼愛與呵護，或許我老早就被繼母毀了一切。

我考取大學後，只要一放寒暑假，第一時間就會飛奔到奶奶身邊。

在我的心裡，奶奶的家才是我的家，有奶奶的地方才能令我溫暖。

後來我結婚生子，帶著老公與女兒回奶奶那，她只要一看到我，仍然會偷偷把我拉去房裡栓上門，拿出來那個百寶箱，一樣一樣的掏零食給我吃。

我從來不拒絕，給一樣我就吃一樣。

我在吃，奶奶就在那兒笑，一邊笑一邊說：我大孫女多吃點，多吃點。

唯有此刻，我才能感受到歲月的沁香，才能感受到那種令人心安的濃濃愛意。

老公有一次說我：小雲，奶奶很多零食放的時間太長，你別啥都吃，我說：

我願意，吃壞肚子也願意，只要奶奶高興，我就高興。

奶奶65歲以上腦子就有點糊塗了，經常丟東落西，有時候還會認不出她的晚輩們。

只有我，只要我出現，她就能一眼認出來我，走過來顫顫巍巍拉我進屋吃獨食。

在她的潛意識裡，我永遠是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是那個吃不飽肚子，經常被繼母責打的孩子。

我也願意在她的記憶里不長大，願意永遠是那個小女孩，一直承受奶奶無盡的寵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