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會做夢辯論、演講,我想這是彌補我現實中說話不多。我從來不認為話少是出於性格內向,內向、外向這不是什麼性格,而是自我對自身實力評價的間接反映。在缺乏自信的情況下,在外界、周圍信息強過自身磁場之時,人們選擇退避與沉默,便表現為只觀察與不表達。但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腹中空空,確實沒有什麼要緊的需要表達。
此時我遺憾地認識到,我整個中學時代課外閱讀實在太少了。母親為我們訂購了《兒童文學》、《少年科學》,我上了初中仍舊讀《兒童文學》,語文老師也沒有指導、推薦什麼書讓我們讀,我只好從父母一書架的數學教材中去挑選極少的幾本小說出來,比如《三國演義》、《紅樓夢》、《官場現行記》、《鏡花緣》,……還記得哪弄來《朦朧詩選》,自己從書店買來艾青的敘事長詩《火把》,二中當年究竟有沒有閱覽室?反正我不知道二中閱覽室在哪,我在二中上了六年學,一腳都沒跨進過閱覽室。
父親偶爾會帶回一堆他鐵三中處理的舊雜誌,我就亂七八糟地有啥讀啥,母親從她郵校帶回的只有《大眾電影》。我父親還有個用處,我若想學唱哪首新歌,就拿了歌本去找父親,讓父親照著簡譜先哼出一個調子,我跟著聽會了,自己再把詞帶進去多唱兩遍,一首歌就搞定了。父親還會吹口琴,但我父親普通話不如我母親標準,帶著土旗味。從小我們姐妹倆跟著母親,說話不帶本地土腔。我妹高中去鐵一中上的,那邊都是舊城回民區的孩子,我妹從學校回來就給我學她從同學那剛剛學會的土詞,「抬」啊,「克梁」啊,土話一上嘴自帶一種幽默感,我們就一邊學一邊笑……我很不解,就這麼大點一個呼市,我們城中新城區人說一種話,他們城西北鐵道北說另一種話,以至完全像是兩個話語系統!
我中學六年,上學從郵校走到二中大門,不用十分鐘;我妹卻每天騎個大二八,穿越整個城區,要四十分鐘才騎到學校。我那六年中,兩點一線,活動範圍不超過半徑二百米一個圈兒。我在家在學校,都沒有多少話可說。
23.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