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的故事總是離不開一個「情」字,甚至可以說很多時候所謂的武林紛爭,都是因一個「情」字而起,至少金庸的《神鵰俠侶》就是如此,那就是個關於「情」的故事。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金庸用楊過和小龍女的故事證明了「情為何物」,但這個故事的結局總給人一種不太圓滿之感,甚至可以說這個故事早在第七回時,就註定是與「圓滿」二字無緣了。
(小龍女、甄志丙劇照)
就因為那「甄志丙事件」,不過比起那事件本身而言,其實更讓讀者揪心的應該是小龍女的態度,她對於那道人的感情似乎不僅僅只有「恨」而已,甚至連「恨」都不太明顯。
一、罪惡之夜
如果要讓讀者挑選出金庸筆下最讓人意難平的橋段,除了蕭峰之死和郭靖之死外,在筆者看來,「甄志丙事件」應該能排得進前三。
所謂的「甄志丙事件」也就是舊版中的「尹志平事件」,只是金庸在新修版中將尹志平的戲份安排到了甄志丙身上,故後文以「甄志丙」稱呼該角色。
畫面回到那個悲劇的夜晚,其實當歐陽鋒出現時,就已經為後來的悲劇埋下了伏筆,畢竟這老毒物的每次登場都伴隨著各種災厄,只是沒人能想到,此時看起來已經因為瘋癲而變得「可愛」的他,依舊會造孽。
(歐陽鋒、小龍女劇照)
他將小龍女定身之後,便帶著楊過到一旁練武去了,照理說,以歐陽鋒的武功水平,必然能察覺到一旁躲著個道人,可他偏偏不知道,結果那甄志丙趁機出手,毀了小龍女的貞潔。
其實用「趁機」來形容還不太貼切,因為甄志丙與小龍女可是足足待了一整晚,畢竟當楊過練功歸來之時,天都已經亮了。
不過天是亮了,楊過和小龍女卻因為此事而墮入了漆黑的深淵之中,可以說他們二人後來經歷的一切悲劇,都是因此事而起。
那甄志丙到底做了什麼?
其實小龍女事後的態度就足以說明一切,她對楊過說的那些話就是最好的證明。
書中只道:「不料小龍女穴道遭點之時,固然全身軟癱,但楊過替她解開了,她仍軟綿綿的倚在楊過身上,似乎周身骨胳盡皆融化了一般。楊過伸臂扶住她肩膀,柔聲道:『姑姑,我義父做事顛三倒四,你莫跟他一般見識。』小龍女將臉蛋藏在他懷裡,膩膩糊糊的道:『你自己才顛三倒四呢,不怕丑,還說人家!』」
在此之前,小龍女從未對楊過展現出如此柔情蜜意,如此一來,自然是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所以當小龍女知曉真相的時候,應該是如同天塌了一般,即便會一時難以接受,也會在冷靜下來之後恨意橫升。
所以她該怎麼做?
二、甄志丙之死
後來小龍女還是在趙志敬與甄志丙吵架時聽到了那晚的真相。
當她聽到那真相時,先是不知所措,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先承受的就是郭芙的嘲諷,當時郭芙也在一旁,聽了那兩個道人的對話之後,她沒有安慰小龍女,反而只是嘲笑了她一番,就這麼走了。
小龍女固然沒法對郭芙做什麼,但她完全有理由將這份恨意傾瀉在甄志丙身上才是。
可此時的她卻沒有立刻對甄志丙下手,只是眼看著甄趙二人逃走。
(郭芙、小龍女劇照)
接著冷靜下來的她便追著那二人一路直至重陽宮。
從表面來看,似乎小龍女是在冷靜下來之後有了殺死甄志丙的決心。
但在重陽宮裡,她的選擇又再一次讓人覺得疑惑。
那道人替她擋下了金輪法王的殺招,那一刻,小龍女綳不住了,她居然有些心疼那道人。
再當楊過趕來,儘管她將自己承受的委屈都全盤說出,也點明了自己的清白被那道人給毀的事實,但緊接著,她又加上了這麼一句。
說是:「小龍女向他凝望片刻,見他道袍上鮮血淋漓,臉上全無血色,不由得萬念俱灰,顫聲道:『過兒,我那日給歐陽鋒點中穴道,動彈不得,清白為此人玷污,縱然傷愈,也不能跟你成婚了。但他……但他捨命救我,你也別再難為他。總之,是我命苦。』」
她訴苦沒問題,覺得委屈也是合情合理,但她憑什麼要為甄志丙求情?
(甄志丙、小龍女劇照)
如果沒她這句話,楊過一定會殺了甄志丙,畢竟天底下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受這般委屈?
可小龍女開口了,楊過也就沒法動手了,只是他心中難免想不通,憑什麼?
而當他與小龍女洞房花燭之時,他或許就能想通了。
三、後知後覺的楊過
重陽宮大戰之後,他們先是在孫不二的見證下拜堂成了親,但很明顯,此時談不上是「洞房」,他們也沒那個心思。
但後來他們回了古墓,在活死人墓中發現了祖師婆婆留下的嫁妝,楊過便為小龍女穿上了那新娘的裝扮,此刻他們算是正式洞房了。
可你看他們二人是如何相處的?
原著道:「一回頭,只見楊過淚流滿面,悲不自勝。小龍女一咬牙,只作不見,微笑道:『你說我好不好看?』楊過哽咽道:『好看極了!我給你帶上鳳冠!』拿起鳳冠,走到她身後給她戴上。小龍女在鏡中見他舉袖擦乾了淚水,再到身前時,臉上已作歡容。」
二人全然沒有新婚夫妻的喜悅。
(楊過、小龍女劇照)
而楊過此時若是回想起當初小龍女被甄志丙欺負的那一夜所展現出的柔情萬種,心中如何能不泛起波瀾?
他也該明白,當初小龍女對自己的柔情蜜意,其實都是給甄志丙的,只是那份愛錯付了,卻也收不回了。
小龍女自然是忘不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的,楊過心知肚明。
當然,對於他們而言,似乎一切也沒那麼重要了,畢竟他們的關係不像愛侶,更像是親人,他們之間的愛情早已成了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