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用《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以及《倚天屠龍記》這三部作品將南宋末年到元末明初的武林故事呈現在讀者面前,讀他的故事,彷彿是在讀一段歷史一般,只因他的故事環環相扣,細節滿滿,經得起推敲。
比如《射鵰英雄傳》末尾,他就已經在鋪墊楊過的故事了,他讓郭靖夫婦為那孩子起了單名一個「過」字,就註定那孩子會走些許彎路,但最終一定會迷途知返,後來果不其然。
所以當金庸在《神鵰俠侶》末尾讓郭襄與少年張君寶邂逅時,讀者不免猜想這二人或許會在三部曲的完結篇《倚天屠龍記》中大展拳腳。
(黃蓉、郭襄劇照)
可事實呢?
當初懵懂的少年張君寶成了武林至尊張三丰,而郭襄卻早已不在人世,若無意外,郭襄為何會早早逝去?她經歷了什麼?
還是那句話,金庸的故事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答案早已被他藏在細節之中。
一、不該早逝的郭襄
之所以說郭襄不該早逝,是因為金庸的武俠世界觀里,那些頂尖高手往往都能有極長的壽命。
比如五絕高手,他們哪一個不是一把年紀仍屹立於武林之巔?那黃藥師、一燈大師、周伯通年近百歲仍能在萬軍叢中來去自如。
又如《天龍八部》中的掃地僧,儘管從外表來看,他已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看似弱不禁風,結果一出手卻能瞬間鎮住蕭峰等人,哪怕是蕭峰在目睹父親「被殺」後打出的全力一擊,也僅僅只是讓他吐了口血而已。
這是武俠故事,只要作者賦予了世界觀某種設定,那它就是合理的。
(郭襄、張君寶劇照)
而金庸也確實是在《天龍八部》中借天山童姥之口提到過,一個內力深厚的人,只要不主動散功,就極難死去,無崖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內力深厚的張三丰能夠活到百歲一點兒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反倒是與張三丰同時期闖蕩江湖的郭襄早早死去,才不正常。
論武功造詣,郭襄比起張三丰怕是只高不低,道理很簡單,就因為他們二人都在覺遠大師臨終前繼承了一部分九陽神功,而郭襄又比張三丰多從各路前輩那兒學得了各種神功,連金輪法王都樂意主動送上神功,就因為他看出郭襄是個習武的奇才,所以中年的郭襄即便超越了當年的五絕,也不會讓人覺得詫異。
既然如此,郭襄又如何會死?
只有一種解釋,她是自行了斷的。
可究竟是怎樣的打擊,才會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動力?
二、被刻意雪藏的故事
儘管《倚天屠龍記》是被稱為「射鵰三部曲」的完結篇,但嚴格來說,卻不能稱之為《神鵰後傳》或《神鵰續集》,就因為除了故事開篇的前兩回的「郭襄闖少林事件」之外,後續發生的一切,其實與前作關聯甚少。
等於說整個後神鵰時代的故事都是被金庸一筆帶過的。
(郭襄、楊過劇照)
後來書中幾乎也沒怎麼提到郭襄,只有張三丰的回憶提到過一句:「張三丰瞧著郭襄的遺書,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慧瀟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從張三丰這番話不難看出,郭襄應該是死了很多年了,當然,不至於是以「少女」的模樣死去的,畢竟她開創峨眉派都是四十歲的事了,但她肯定沒有活到老年。
而讀過原著的人都知道,郭襄活下去最大的動力有兩點,其一是父母留下的倚天屠龍計劃,其二則是見大哥哥楊過一面。
所以金庸才會以郭襄的視角揭開《倚天屠龍記》的序幕,只是郭襄當年苦尋楊過未果,才在四十歲那年出家。
但即便是出家,她也依舊沒放下楊過,她的嘴或許會說謊,但她弟子那「風陵師太」的法號又如何能騙得了世人,她依舊懷念與楊過在風陵渡口邂逅的那一天。
所以是什麼讓她起了輕生的念想?
答案或許很簡單,恰恰就是與「父母留下的計劃」以及「楊過的去向」有關。
三、殘酷的真相
金庸在連載版《倚天屠龍記》原著第四回中其實提到過「後神鵰時代」發生的故事。
書中只道:「元代中土淪於異族,百姓呻吟於蒙古的鐵蹄之下,陷身於水深火熱之中,為了抵抗官吏殘暴,勉力自保,是以文事凋零,武學一道,反而更加光大。江湖間奇人異士,所在都有,比之宋末郭靖、黃蓉、楊過、小龍女之世,武功固更見精進,而驚心動魄,可歌可泣之事,也是書之不盡。」
(楊過劇照)
這裡其實就表達得很直白了,這是屬於蒙古人的時代,而且這個時代湧現出了不少甚至比當年的五絕還要強的高手。
這也為楊過之死,黃蓉被擒埋下了伏筆。
楊過當年殺了蒙哥大汗,是襄陽百姓心中的大英雄,但同時也是蒙古人心中的罪人,忽必烈上位之後一定不會讓過楊過,即便是把中原武林掀個底朝天,他也勢必會將楊過找出來,繼而殺之。
楊過在與小龍女有了孩子之後便有了主動赴死之心,畢竟作為一個父親,他不願看到自己的妻兒被自己連累,於是他讓小龍女獨自撫養他們的孩子,自己則單刀赴會,前去刺殺忽必烈。
奈何最終寡不敵眾,被蒙古新招募的百損道人以及西域金剛門的高手們圍攻而死。
楊過的死訊很快就傳到了郭襄耳朵里,這時她還有父母留下的重任,她還不能崩潰,但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母親的去向。
郭靖的結局是戰死,那黃蓉呢?
儘管書中提到,她也是與郭靖一同戰死,但那消息是峨眉派傳人傳出來的,可當年峨眉派祖師郭襄都身處西川,她如何能知道襄陽城裡發生的一切?
顯然,她也只是道聽途說,關於黃蓉真正的去向,更有可能是被忽必烈擒下,繼而被軟禁起來,甚至被他納入自己的後宮。
(黃蓉劇照)
畢竟黃蓉當年壓根就不應該出現在襄陽,那倚天屠龍計劃還有十分重要的一環,即是將兩本秘籍藏在桃花島,這個任務只能由黃蓉執行。
至於她後來下落不明,自然是在回襄陽的路上被蒙古人擒下,郭襄對弟子說自己的母親已經戰死,不過是給母親一個體面的結局。
當楊過被殺,黃蓉被擒之後,支撐郭襄活下去的動力也消失了,她萬念俱灰,於是自行了斷,至於倚天屠龍計劃,就交給她的傳人吧,她這一生已經太累了。
常有人說「遺憾總是貫穿人生始終」,而這句話在郭襄身上被具象化了。